孩子吃了东西,便拉起他爷爷的手跟着我。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离筝。”大约是吃饱了,离筝的声音很是洪亮。
“你是稀露人?”
“嗯。不过我也会讲一些官话。”
“你的官话讲得不错。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我想做个杀手。”离筝走到我身边,很是坚定地看着我,“我一直想做个杀手。爷爷以前都不许我提,但是现在爷爷一直意识不清,所以我才告诉姐姐你的,你不能告诉爷爷!”
“好,我答应你。”我揉揉他的头发,“可是你为什么想做杀手呢?”
“我们稀露城的传说里,鸑鷟投胎变成的杀手保护了很多人,杀了很多坏人,我想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可是要做杀手就要变得很强。在变强之前,你要好好待在我身边保护我,知道吗?”
“嗯!”离筝笑着点头。
说话间我们便到了一间裁缝店,我们只花钱买了两套已经做好的衣服,离筝换上了,稍稍看起来整洁些了。
随后我们便去了药铺,大夫给老汉把脉,又检查了伤口,凝着眉半天不说话。
“怎么了?”我用稀露话问大夫。
大夫摇了摇头,我示意他单独和我到外面去说,离筝却拉住了我:“姐姐,我想听,我不怕。”
我斟酌了一下,便点头:“大夫,你直说吧。”
“老人身体本来就虚弱,臀部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了。老人意识不清醒有多久了?”
离筝有些被骇到了,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冰凉。
他的嘴唇有点颤抖:“被打了以后,爷爷昏迷了两天,可是我们没钱,大夫不收我们,后来爷爷醒了,就意识不清了。”
“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大夫继续问道。
离筝点头。
“大概是有什么放不下,老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大夫叹气。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追问。
大夫摇了摇头:“已经是奇迹了,安息了对老人来说也并不见得不好。”
“谢谢大夫。”说着我便拿出些银子给了大夫,带着离筝和老人离开了。
牵着马,我们在街上走着,我打算去下榻兰花。正走着,却迎面来了一骑大马,马的主人蒙着黑色的面纱,亦是牵着马,我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那眼神——
“姐姐,怎么了?”离筝上前来问。
对面的人也停住了脚步,看着我。
我敛了敛思绪:“离筝,我带你去下榻兰花。”便继续前进。对面的人也不再停留。
来到下榻兰花,掌柜的依旧笑脸迎人,却不认得我了。我登记了两间客房,离筝和老汉一间,我一间。
午后,我独自坐在房里,开着窗户整理着随身带着的物件。
门外叩门声响了三下,我不由握紧了手掌,深吸了一口气,才上前去开了门,是街上遇到的男子没错。他的眼眸中露出笑意,进了门,又关上门,他扯下了面纱——是靖思成。
我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他歪着头看着我,嘴角是一抹莫测的微笑:“不欢迎我吗?”
我摇摇头:“你——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你也说了是听说的。”他仍旧是笑着,“好久没见,你变化很大。”他指着我的脸。
“变过了。我现在是通缉犯。”
“嗯。我知道。”他调侃地说道,“我现在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贼。”
我不由被他说笑了:“我以为来的会是易捷或者别的什么人。你为什么——”
他靠近我,用食指阻止我继续说话:“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我想来,所以我来了。”
眼眶不禁有些发热:“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无论你变得如何,我都能一眼认出你。”他坚定地看着我。
“易捷呢?”
“他在帮我打战。”他苦笑,“这没完没了的战争很让人觉得烦。”
“这不像一个叛贼该说的话。”我打趣地看着他。
他撇撇嘴唇:“看来我还不够像一个叛贼啊!”
我们都笑了。
“姐姐!”门外传来离筝的声音,我看了一眼靖思成,便去开门,离筝很是惊讶地看着我:“姐姐,他是——”
“我是你姐夫。”靖思成用很流利的稀露话回答。
“你会说稀露话?”我看向他。
他微笑不语。
“姐姐,是真的吗?”离筝扯扯我的衣袖。
靖思成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当然,我从来不骗人的。”
不由地,脸上有些发热。
离筝撇撇嘴,只乜了一样靖思成,便径自进了我的房间:“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赶路?”
“等你爷爷好一点的时候。”
离筝低下了头:“姐姐,我知道你很为难,因为爷爷耽误了行程——”
靖思成一只大手覆上了离筝的脑袋,重重地压了几下:“小鬼,你很懂事吗!不过,你的采绿姐姐向来不喜欢改变主意的,她说了要等你爷爷好一点的时候再走就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知道吗?”
离筝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朝他点了点头:“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也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离筝点了点头:“那——我先去照顾爷爷了。”说着,他便带门离开了。
我感激地看向靖思成,靖思成微笑,拉起我的手,往着窗户的方向走:“回去以后你就以现在的容貌生活,私下经营商队,明白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正望出窗外:“打战和经商不一样,是真刀真枪要见血的,你好好地赚钱,如果有一天我败了,那么世界上就再没有顾鹊、也没有采绿,只有你。”
我握紧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肯定做不到的。”
他微笑:“如果我强迫你做到呢?”
我坚定地又摇了摇头,他伸手抚我的头发,将我揽进怀里,我听见他似乎叹了口气:“答应我,尽量要做到,可以吗?”
他的气息还是那么霸道地进入我的鼻腔,我闭上眼,微微摇头:“思成,如果我可以,我不会放下的——”
他抱着我的力度又大了些,似乎想将我纳入身体:“我想看着你微笑、平安,过最简单、最平静的生活。可是——我生在皇家,我给不了你这些,对不起,采绿。”
(××今天起迟了……第一更送上迟了××自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