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认识我了?”他的嗓音很磁性,略带挑衅的味道。
易捷站在他的身边。
我看着易捷。
“易捷本就是我的人,”他撇了撇嘴唇,仿佛看透我所有心思,“很惊讶?不至于吧。记得以前你见过他一次的。”
他伸手挑起我的下巴,神色似乎很快变化了一下:“才几年没见,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要不是易捷告诉我这里关的是你,我还不好认出你来。看来我大哥真是很有远见,那么小就定下婚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直视他,可是——心中却有一丝莫名的思绪泛起——
“装不认识我?”他更逼近我一点,略低下头和我平视。
我别过头去。
“对了,易捷,先让她喝药。”男子终于站了起来。
易捷端着药放到我跟前,挑了挑眉:“顾小姐,喝药吧。”
我看着那碗药:“你到底是谁?”
男子再度逼近我,看着我,直视我,我想别开头去,却被他重新转回来,他的手碰触我的头,有淡淡的温度,我不由悸动——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你叫顾鹊吗?”他的眼神咄咄逼人。
我飘开眼神。
“回答我!”
似乎是不可抗拒,我竟然看向他的眼眸,深邃不见底的眼眸。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
“知道自己是谁?”他愈发逼近我,几乎和我贴在一起,“那怎么会忘了我是谁?”
我不由握紧了手掌——我怎么会忘了他是谁?可是——他究竟是谁?
“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他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仿佛熟悉,可是——
我压下心中的想法:“真的不知道。”
他的蹙起了眉,突然一手放开了我,我猝不及防,身体晃了一下。
“把药喝了,没毒。”他站了起来,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鬼使神差,我竟然十分安心,端起药来。待到要喝,才回过神来——我怎么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即使忘记我,还能这么听我的话?”
我敛下眼神,不敢看他,只喝药。
喝了药,我皱起眉放下碗,却见他递来一个小纸包。
我看了他一眼,他有些不耐烦:“蜜饯。嘴巴不会苦吗?”
我怔了一下。
“到底要不要?你不是很喜欢的吗?”
我抿了抿嘴唇,伸手接了,打开来,是上好的蜜饯。取了一颗放入嘴巴,很香很入味——有一种奇特的芬芳,是桂花?我很喜欢这样的蜜饯。曾经一度让小辞去帮我找这样有桂花香气的蜜饯,然而,小辞虽然找到了类似的,却没有现在这种这样好吃。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蜜饯?”我抬起头。
他的眼神似乎疑惑闪躲了一下,却很快又了无痕迹。他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我:“易捷,把锁链打开。”
“是,王爷。”易捷微笑着帮我打开锁链,然后退到一边。
“王爷?”
他不由分说,伸手拉起我:“是时候离开了。”
“你——”
“易捷,你善后。”
说着,他就开始拉着我往外走。由于太久没有走路,我踉跄了一下。他停下了脚步,眼神有些关切:“怎么了?”
我看向自己的双脚。他似乎立即领会了,竟然打横抱起了我,我不由惊呼了一声,双手反射性地环住他的脖子,贴在了他的身上。不由地,脸上竟微微发热了。
外面是浓浓的黑夜,街道上没有人往来行走。偶有更夫、醉汉走过,他都轻巧地避开了。
一直到小汤河边上的柳林里。有一辆马车停着,他放下了我,牵着我上了马车。然后自己驱动马车。
我坐在马车里,恍惚了很久。
我怎么了?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死牢,让我喝药,接着质疑我,还带走我,如今我坐上了马车——不知驶往何方。然而,这中途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反抗。我究竟怎么了?而他,会是谁?我真的对他完全没有记忆——可是——
不知马车行了多久,有些冷了。马车里有毯子,我扯过来覆在身上。毯子上有一点轻微的气味,很清新,似乎——和他身上的气味是一样的。
后来,我就睡着了。再度醒来,天亮了,马车停在一处闹市。
我掀开车帘,是在一家客栈的门口。四周的环境已然不是淮水城。
我刚想下车离开,却见他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他皱了皱眉头,快步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你想走?”
我看向地面。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他的声音带了点怒气。
“我们真的不认识——”
“是吗?”他一把将我拉到怀里,我瞪大了眼睛,有些路人也停下了脚步。
他立马换上了微笑:“这是我夫人,她生病了,不方便行走。”
说着便打横抱起了我。
我倒抽一口冷气!
他快步走进客栈,经过柜台时吩咐到:“洗澡水马上送过来,我夫人赶路赶得身上脏兮兮的,要赶紧好好洗洗了。”然后马上上了楼,进了客房。
用身体撞上了房门,他把我放在床上,动作很轻很小心。
“好了,现在,你认识我了吗?”
他看着我,神色凝重,目光深邃,不可逃避。
我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沉默了,只是凝视着我,良久却伸手抚我的头发,然后轻轻将我纳到他正前方,我急促地呼吸——他想做什么?
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深深吻了下来——
我抓紧他的背——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终于放开了我,离开,然后开门,让小二进门放下水。
我坐在床上,脑海一片空白。
“怎么?还没记起我来?”他突然站在我身边,对我说话。
我惊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他——蓦地,竟有飞红了脸颊。
“你——真的不记得我?”他的声音变得凝重,略有所思地问道。
我低下头,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我真的不认识你——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他冷笑,“是吗?”
“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吧。我是真的不认识你。”我说着就要站起来。
他并不阻拦:“不认识我,淮水城的顾鹊会这么听话地跟我走?”
我的脚步顿了顿:“我知道这很奇怪——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你。”
“不管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我不介意和你聊聊我们当年的事情,夫人。”他走到我面前,扶住我的肩膀,温柔地微笑——但是,我却觉得浑身发毛。
“什么当年?”我有些无措。
他只微笑着,并不回答,双手却在褪去我的衣物!我忙伸手按住他的手,怒视着他。
“夫人,你该洗个澡。”
“洗澡我自己会洗,你出去。”
“以前都是我帮你洗的——”他挑起眉,颇有兴味地看着我。
“即使以前我真的认识你,但是现在我们是陌生人。”
“陌生人?”他的神色又变化了下,“陌生人会这么熟悉吗?”
我避开他的眼神,不知如何回答。
待我反应过来,衣物却已经被褪去得差不多了。我惊慌地护住自己。
“这么凉的天气在外面站这么久很容易着凉的。水温差不多,过去吧。”说着,他就牵着我走向澡桶。
无奈,我只能跟着他,让他背过身去,褪去内衣,进了水里。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转过身来,半倚在澡桶上:“怎么了?”
“你出去。”
“又不是没看过。”他抱怨了声,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但声音却十分的温柔,“我和你说说以前的事情好吗?”
我低下头,看着桶里的水。
“你15岁的时候在靖都郊野小住还记得吗?”
“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我自从小时候离开靖都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我平静了些,“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那你15岁那年都做了什么?”他平淡地问道。
“15岁?”我开始思索,“春天去了一趟靖都的郊野,后来就回淮水帮爹爹打理生意,冬至以后开始组建商队——”
“那你知道和你一起在郊野的人是谁吗?”他凝眉看着我,“你们又一起做了什么?”
我和谁在一起?我都做了什么?脑海一片空白,我拼命地想,却依旧一片空白,不由觉得后脑有些发胀、发疼。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想不起来?还是刻意不提?”他逼问。
我不禁用手去扶额头:“不要逼我,我头疼。”
“头疼还是想做大皇子的王妃?”他的声音愈发地冷。
我低下头,没用回答。
“你自己洗澡,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