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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忆是流不尽的水

“亲爱的,请原谅我地不辞而别,所有的债都是我欠下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放心,五年之后我会回来,回来风风光光的娶你,请你相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我爱你”

一条短信发完,肖然取出了电话卡,时速120迈,车窗打开之后,风像洪水一般涌进车内,那躁动的声音,以及八月份却感到寒意的温度,提醒着肖然,这一走,不能回头。

肖然看都没看一眼电话卡,因为他怕这一看,所有的不舍都会跑出来,这样,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将不复存在。随手一扔,卡片随着风飘向了路边的排水沟。连同一起丢掉的还有原来的一起,所有的一切,终究在那阳光明媚的午后,被时光所消融。

人世间有多少的爱是可以用对错来区分的呢,就如肖然和钱西西一样,肖然在年少得志时遇到了美好的钱西西,两个人以为这一次将是一辈子,结果命运的车轮总是以人们不能掌控的方向运转。19岁创业,22岁公司拥有员工近百人,肖然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盲目的自信让他选择了产业扩充,资金链的断裂,就像冰封的湖面一样,一旦出现裂痕,带来的后果往往让人不能承受。欠下了近千万的外债,肖然当然不能是平常人,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能事业有成,肖然不同于常人的做法,变卖所有资产还债,还不完的是留下了一张欠条,大致意思就是所有的债我肖然来还,跟钱西西没半毛钱关系,我现在也不可能在这待了,我肖然远走他乡几年,回来就来还钱。其实多年以后肖然对这件事的正确说法是:跑路。

时间拉回五年之后,还是那个四季温暖的G城,还是那个平静如镜的湖面,肖然实现了当初的诺言,他回来了,按照双倍利息偿还了所有的欠款,也换了一个身份,荣成国际的CEO。回到熟悉的城市,还是当年那条街,还是当年那样的好天气,身边陪伴的人不是钱西西。

这次回来,偿还欠款只是一个目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钱西西的婚礼。是的,相信任何一个女孩子在遭受这样的一个男人带来的种种之后,都是不可能不伤心的,而钱西西的做法是,相信肖然的临别信息,一个人等待了肖然五年,五年之后钱西西又毅然决然的嫁给了一个这五年一直陪伴着她的男人。

“亲爱的,这就是当年我生活创业的城市,这里一年四季都是很温暖的天气,城市很干净,空气也很干净”肖然拄着湖边围栏发了一会呆之后,转过头对着身边的女孩说道。

“老公,只要你愿意,我们以后就在这定居,等老了,我陪你一起溜公园逛马路,只是我走不动的时候你要背着我”女孩挽着肖然的手,头靠在肖然肩上,仿佛这样做,女孩觉得这一刻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这一刻,女孩是幸福的。而这一刻,钱西西应该也是幸福的。

回过头,宠爱的看了一眼女孩,手温柔的替她拨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耳发,肖然一直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下定决心做的事就会坚持,这一刻肖然决定了什么。

“丫头,走吧,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该去参加婚礼了,不然晚宴可不等人,你老公还没那么大面子。”

傍晚时分华天酒店的广场上,这时候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婚礼车队则停放于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走道两旁的花柱,树上妆扮的丝绸彩带,处处都露出属于婚礼所该有的喜庆和幸福。

肖然拉着女孩,脚步极为熟悉的走过大堂,径直走进了婚礼宴会的大厅。是啊,极为熟悉,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华天酒店作为G城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当年G城生意场春风得意肖然,当然是经常出入华天酒店的。

来到来宾登记台签过字之后,肖然拿出一个手提包交给登记员,告知包里装的是贺礼红包,之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会场,留下登记员莫名其妙的眼神,以及登记员打开看到整整二十万的现金之后惊愕的表情。

一路快速的走过,找到了走道旁的桌子,选了个靠近走道的位置,只有这样,肖然才会觉得离钱西西近一点。

接近六点的时候,会场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婚礼主持走上了主持台,在一大堆的喜庆搞怪的调侃后,婚礼进入了高潮,新浪走道了主持台正中央。这时候所有的聚光灯全部照向了会场入口,当眼睛适应灯光强度之后,肖然的视线也移到了那里,因为那里,有一个他曾经最爱的女孩,当年活泼动人的女孩今天已经蜕变成了温情的小女人,穿着洁白的婚纱,精美的脸上化了淡淡的妆,更加凸显出那冰清的气质。

就在所有人都惊艳于新年的美丽时,随着婚礼进行曲,新娘在父亲陪伴下走向了主持台,那里,一个憨厚的男人正等待着他最美丽的妻子。

肖然看到女孩的左手,想看一眼那道伤疤好了没。当年肖然19岁,由于读书比别人早了两年,所以肖然19岁就大学毕业了,大学专业艺术设计的肖然,以保送包豪斯设计学院的身份,放弃了出国深造,选择了创业。创业对于年轻人来说就像热锅里的糖,粉身碎骨也要冲过去试试什么滋味。就在肖然公司接到第一个百万大单的时候,肖然父亲心脏病突发过世了,肖然从小跟随父亲生活,父亲对于肖然来说就是天,现在,肖然的天塌了,觉得没什么奔头的肖然选择了割腕自杀来了却这种伤痛,当锋利的刀片划向手腕的时候,钱西西跑过来伸手就去抢,肖然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注意到钱西西,就感觉眼前有东西,下意识的手一收,看清是钱西西,刚想说点什么,这时肖然看向地上的刀片,白枫木的木地板上突兀的出现了点点血迹。只见钱西西左手无名指上一刀伤口,血正从破口往外冒。从小对疼痛特别敏感的钱西西,哪怕上大学了打针都是疼得哭出来。而这时钱西西仿佛感觉不到疼,或者说压根没事一样,避开了流血的左手,用右手抱着肖然的头,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这个独孤的孩子。钱西西流着眼泪,抱着肖然道“亲爱的,没事的,不管任何时候,还有我陪着你”,说到这,肖然突然感觉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爱着自己,自己并不孤独,看向钱西西的手指,肖然暗自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让这个女孩受到一点点伤害。经过医院的缝合处理,打了一针破伤风的针,这道疤算是永远留在了钱西西的无名指上。时候钱西西经常会在肖然面前伸出这根手指说道“哎,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啊,可惜有了这么一道疤,不知道要什么样的戒指才能盖住啊”。每当这个时候,肖然都会抬起头,宠爱般的说“当然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结婚戒指咯”。

这是两人当年的一个插曲,也是岁月给彼此留下牵绊的一个痕迹。所以,当钱西西迎面走来的时候,肖然首先注视的是女孩的左手,那个无名指上的伤痕,那个记忆深处的片段。

新娘满脸幸福的走来,眼神始终放在主持台上,那个紧张的等待自己妻子的男人身上,嘴角挂满了幸福的微笑,五年前对一切都绝望,凭着一条短信坚持下来的女孩,曾经的她相信着曾经的那个男人会一如既往的创造奇迹,如凯旋的骑士一般衣锦还乡来娶她,而当她在某杂志看到荣成国际CEO那帅气的脸庞,以及大致内容说这个男人出人荣成国际CEO,并将迎娶董事长唯一千金程潇的时候,女孩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上最傻的女人,为了一条短信等了五年,哪怕老手机旧的不能再用了,也舍不得丢,随时充满电,经常在累的时候拿出短信来看一眼。而发短信的人今天却放弃了诺言,成为国际集团董事长的金龟婿,她觉得自己和他的一切,就像这条信息一样,有着美好的内容,但是那个号码早已停机。之后钱西西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没人知道她这一个星期想了些什么,只有那个男人,那个在她身边没有任何名分,陪伴她五年的男人,每天给她送来饭菜,再把房间打扫一遍之后离开。一个星期以后,钱西西打开门,对男人说了一句“吴浩,我愿意嫁给你,你愿意娶我吗?”之后这个叫吴浩的男子喜极而泣,并于当晚约了双方父母见面谈论婚事。之后三个月的忙碌,婚礼如期举行。

当走到靠近主持台时,钱西西突然大脑空白了一下,仿佛触电一般,本要迈出的腿顿在了原地,差不多两秒钟之后,钱西西快步的跨向主持台。因为她看见了这个她等待了五年,坚信了五年的男人,一个女孩把自己最美好的五年放在了一条承诺信息上,变卖了公司之后,钱西西带着几个元老级别的员工,在偏僻的地段租了个门面,一百多平米的房间,几台电脑,原来的公司名字,举步难行的维持着公司,因为钱西西一直认为,她的男人会回来,她要把他的心血,他的公司给他守住,只要他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最后,一份十块钱的杂志摧毁了她的所有坚持。

钱西西不敢相信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天结婚的,她想立刻冲过去给肖然一巴掌,但是今天是自己结婚的日子,吴浩是个好男人,不能伤害他。她也想到扑到肖然怀里,告诉她自己有多少委屈,但是旁边的那个年轻女孩的身影告诉自己,大家已经各自成家了,回不去了。钱西西不敢多看,强忍着泪水和心痛,大步走上了支持台,因为她怕自己哪怕多一秒的迟疑就会拉着肖然逃离这个婚礼。

一个眼神的交流,一秒钟的停顿,对于旁人来说是人生中无所谓的一秒钟,但是对于肖然和钱西西,这一眼,足够交流很多信息了。肖然眼中充满了歉意和不舍,钱西西眼中充满了疼痛和坚定。

人生其实就是这么的其妙,曾经都把对方当成最后一任恋爱对象的两人,如今成为了婚礼的新娘和来宾。

在支持人老练的支持下,婚礼顺利进行。肖然由衷的祝福着钱西西,二十万是当年开玩笑时,钱西西说去娶自己的礼金怎么也得二十万。只是当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的那一刻,肖然感觉心里一阵刺痛,感觉有人强行从他身体里拿走了什么似的。而当钱西西戴上戒指那刻,钱西西强忍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一是来自吴浩的爱,而是自己对过往的一个交代,因为这一刻开始,她跟肖然就只能做朋友了,或者说连朋友都不可能了,因为现在的肖然在人前是那么风光。

期间程潇什么都没说,因为她知道肖然带自己来参加钱西西的婚礼就是对过往做一个了结,肖然对于程潇来说,除了恋人关系外,程潇看肖然时总是带着一份崇拜的眼光,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七岁的男人,程潇总是充满着少女的偶像情怀。

当新人挨桌敬酒来到肖然这桌的时候,钱西西和肖然只是点个头表示了交流,两人都默契的选择忽略对方,肖然端着酒杯和同桌的人一起向新人敬酒,作为女宾,程潇端着一杯红酒向钱西西碰杯,两人微笑表示交流,程潇主动开口“恭喜你们啊,西西姐,我敬你,新婚幸福,也敬你们的曾经”,钱西西回到“谢谢,会的,也祝你们幸福”,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不同于男人的争斗,只言片语间的信息透露的信息可能只有当事人懂吧。程潇的一句西西姐代表了自己的年轻,新婚幸福是由衷的祝福,敬你们的曾经则是提醒钱西西你已经结婚了,肖然跟你这辈子不可能了,他是属于我地了。而钱西西一句会的,则是告诉程潇,我心里现在只有吴浩,祝你们幸福一是肯定自己程潇的那句曾经,而是告诉程潇,自己跟肖然不可能了。说罢两个女人都喝光了杯中的酒。

作为从小家教严格的乖乖女程潇,一杯红酒已经是极限了,一口气喝光更是第一次,没多久便头晕醉了过去。肖然起身向同桌人表示歉意之后,背着程潇离开了婚礼现场,回到酒店,给程潇换了睡衣,擦了脸之后。肖然坐在套房阳台的躺椅上。外面已是灯火阑珊,美丽的湖面在夜晚灯光的映射了显得那么的静美。

酒性上头,或者说心情欠佳,肖然拿了一瓶芝华士打开,金黄色的液体进入了装满冰块的大口杯,点燃一支烟,看向窗外,出神发着呆。当烟将熄灭的时候,肖然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似乎做了什么决断一样。

我们是否会在多年以后为当年的一个决定而后悔不已,我们是否错过了当年那个爱自己比谁都多的人,我们是否因为一时意气用事伤害了最爱自己的人。

华灯初上,时光流水。

错过的终究不在,失去的终究不来。

青春是疼痛并爱过,记忆是难受但不舍遗忘。当我们刻意去遗忘一些人和事的时候,记忆总是一遍遍的提醒我们,这是挥不去的青春。

回忆是流不尽的水,你在河的左岸,我在河的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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