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见楚天舒衣着讲究,还带了两个美貌丫环及其他下人,料定是个富贵人家,也不敢怠慢,说:“大妹子,这村子就数咱村长家最气派了。他家有好多个客房,你去他那借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还热心地指点着说:“不远,这条路往前走,往右拐个弯就到了,门口很气派,一眼就能认出来。”
楚天舒一行人谢过老人家,便往前走着。
这村子的村道还不是一般的宽,两辆马车并排走都没有压力。
好奇的孩童们仍然嘻嘻哈哈地跟在后面凑热闹。
流欢故意落在了后面,跟那些小朋友们聊了起来。
“小哥哥,你几岁了?”
“我八岁了!”
“我六岁!”
“我五岁!”孩童们都很积极。
“你们家都在这里吗?”流欢又问。
“对啊,我家在那边。”
“我家在前边。”
“我家在他家隔壁。”
……
“你们是在这出生长大的吗?”
“对啊!我们从小在这长大的。”
“你们有没有去过哪里好玩的地方?有没有去过京城?”
“那边的山上最好玩了!有很多小鸟和野兔!”
“先生说我们长大就可以去京城啦!”
流欢通过跟小孩子的对话确认了,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村子。
这个正常的村子,是如何关押了任海行的家人呢?难道说,红梅临死之前的话,是另有所指?
传说中气派的村长家很快到了。只是楚天舒看着那个龙飞凤舞的“楚府”发了呆。这么巧?这村长也姓楚?
素心上去敲了敲门,一个老旧的管家模样来开了门。
“老人家,您好!”素心先打了招呼。
老管家却毫不惊讶有人来访的样子说:“果然是有贵客到啊。少爷的消息可是一点都不假。请进请进,少爷在里边等着你们呢。”
这话惊得楚天舒后退几步,难道季子山寨,也是有人故意引她前来?
她不禁狐疑地看向了流欢,流欢亦是一脸惊讶。
流欢是楚王爷的人,尊自己为郡主,她应该是不会害自己的。只是……这真真假假,谁辩得清呢?
流欢感觉到了楚天舒的怀疑,有些委屈。“天舒姐,要是您觉得不妥,咱们就走吧,别在这借宿了。这村子里里外外透着一种古怪。”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进来喝杯茶也不迟啊。”老管家笑了,“远郡主放心,您就当这楚府是您的家吧。”
这远郡主的称呼一出来,楚天舒更是有要逃走的冲动。在明国境内,会有几个人知道自己是远郡主?所有明国的人都以为,远在皇宫里的那个才是远郡主呢。
只是现在走,走得了么?这里本来就是,有人故意引了自己来的。
就算是死,也得要死个明白。
“你是谁?如何知道我是远郡主?”
老管家笑笑:“故人相逢,一别十来载。远郡主当时还小,不识老朽也非常正常。不如远郡主进来?一切皆会明了。”
楚天舒听着这文诌诌的话,虽然她每个字都听得明白,却又不明白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也罢,既然是有人故意引了自己来,想必跑也跑不掉的了,不如进去一探追究。
“流欢,你抱着小肉团子,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必须护他周全。如果我死了,将他送回……三王府。”楚天舒把小肉团子递了过去。
“天舒姐……”流欢不太情愿,“流欢在明国的首要任务可是保护郡主啊。为了暗地里保护郡主,流欢可是什么苦都吃过。”
楚天舒假装生气:“还说!你这几年来保护的都是假的郡主!”
又说:“这是郡主给你的命令。”
流欢只好伸手抱过小肉团子,小肉团子极不情愿地扭着身子,想回到楚天舒怀中。不过才一会,就被流欢头上的钗子吸引,小手在她头发上不停地绞着,不一会儿,流欢的头发已成了一堆乱草。
老管家在前引路,穿过姹紫嫣红的院子,到了会客厅。
里面一枚美男子正悠闲地喝着茶,瞧见楚天舒进来了,抬起头来冲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笑得楚天舒心都凉了。这男的不就是那天入宫路上将自己掳走的那男的吗?
兜兜转转,自己还是被人引到他这来了。
他是什么人?想将自己掳走,又将自己引来,是何目的?
“姐姐请坐。”他倒是很有礼貌。
这笑里藏刀的。楚天舒被他这一声姐姐叫得极不舒服,极其没有礼貌地盯着他问:“你是谁?”
那男子轻轻一笑:“是姐姐要来我这借宿一晚啊,怎么的还问我是谁?话说,赶路的人要借宿,还需要知道对方是谁吗?”
真是无赖。
“别转移话题。刚才那个老管家所说的话,可不像是对随便一个过路人所说的话。”
那男子“唉”了一声:“那老东西,真沉不住气。一点也不好玩。”
“不过姐姐,我都叫你姐姐了,你难道还想不起我是谁?”
楚天舒更是疑惑,盯着他的脸瞧了又瞧,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啊。这难道又是一个在楚远记忆中有,而自己未曾想起的人?
“你是我真正的姐姐哦。”那男子,笑着又加了一句。
只是他身后的一直站着的随从小虫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真正的姐姐?楚天舒疑惑了。她上次回燕国,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哥哥而已。听母亲说,虽然是曾有过几个庶出的兄弟妹妹,但都没有养活。
难不成是宅斗的后果,自己的弟弟被送到明国?但明明父亲的几个妾室都安分得很,个个如同小白兔一般,与母亲关系还很好呢。
“别玩了,你到底是谁?”楚天舒没有耐心了,“再不说我就走了。”
“看来你是真的忘记我了。”那男子脸上深深的失望与受伤并不像是装的。
“呜呜……”甚至还掩面哭了起来。
楚天舒感觉自己的心都彷徨起来,那样伤害他好像真的是自己的罪过,不过他到底是谁!
那男子哭了一会,见楚天舒还是一副完全想不起来的神情,只好止住了表演,说:“真是好没意思。姐姐居然想不起我来了。我是楚辞啊。”
“楚辞?”楚天舒在搜刮着她属于楚远的所有记忆,没发现对楚辞有任何印象,什么楚辞,我还诗经呢。
“哎呀!”楚辞是真的着急了,“你不认识我,我大哥楚原,我四哥楚冠你总认识吧?”
楚原?楚天舒吃一惊,楚原不就是燕国的太子么?楚冠是燕国皇子。听说燕国国君有七个皇子,只存活了两个。而且这两个还都是极度蠢钝的,只顾自己享乐,国事一慨不理的。
楚辞失望地说:“我果然是这么没有存在感的,非得把我的两个哥哥搬出来你才想起我。”
楚天舒继续搜刮着属于楚远的记忆,慢慢地似乎有了点印象。但那仅仅是一点点模糊的印象。似乎楚国国君是有一个小儿子叫楚辞,与自己处岁相仿,小时候还曾一起玩来着,但似乎很早就得病死了。
楚辞继续失望着:“看来把我两个哥哥搬出来都没用,你还是没想起我。”
楚天舒决定装糊涂。“好吧,就算是你燕国的皇子……是我的堂弟弟,你把我引来这,是什么意思?”
楚辞夸张地叫了起来:“什么就算?我本来就是!”
楚天舒说:“这是明国,又不是燕国,你说这些话又不犯法。怎么说是你的事情,信不信就由我自己了。”
楚辞伤心地说:“姐姐不叫我一声贤弟,让我感受一下家的温暖,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太令人伤心了。”
楚天舒被他缠得都快想掀桌子了。
“好吧!楚辞弟弟!你为何事把姐姐引到这儿来?”
楚辞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
然后又正色道:“姐姐,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引到这来。”
“这两日红梅夫人联系不上,宫里还传出了楚妃娘娘病逝的消息,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再三确认,的确是我一直认为是不死之身的红梅夫人被人杀了。”
“红梅夫人虽然人品很差,但没什么仇家,反而很多恩客都很喜欢她。她接待的,可都是达官贵人,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除了那个没用的慕容言。但慕容言杀不了她。”
“除非……与红梅夫人有过节并得知真情真相的真正的郡主利用楚王爷的暗探杀了她。”
“我这里季子山寨如此隐秘,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在红梅夫人死后,突然一向与红梅夫人有过节的真郡主来了这……”
“姐姐,其实,是姐姐把红梅夫人杀了吧?”
两个人说了那么久,都没有说到点子上。流欢抱着小肉团子都沉不住气了:“这么说,你是想替红梅报仇来了?红梅是我杀的,你想报仇冲我来,别伤害郡主。”
楚辞愣了下,笑了:“这么有个性的丫头,我喜欢。”
又看到了小肉团子:“啧啧!这就是我的外甥啊。肉乎乎的,我喜欢!”
“来,来,让舅舅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