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言主动上前抓住他的手:“如此便好!三弟肯回来助朕,朕真的非常开心!”
“来,三弟,坐下我们长聊。这阵子事情太多,我们需要一件一件理清。”
慕容白心中虽还心有不甘,有不服,但也已放下了戒备,被他热情感染,拱手道:“谢皇上对臣弟的信任。”
心中却又记挂着不知去向生死未卜的楚天舒,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南宫鹏是否找到她。但此时若是提起她,或许可以请慕容言帮忙寻找,但又或许又会惹得慕容言心生不快?
慕容言对楚天舒就躺在屏风后面一事只字不提,虽然他也并不知道楚天舒早已醒了过来。此时的楚天舒看起来不但瘦弱憔悴,而且没有神采。他怕是慕容白伤的她。在没有弄清楚慕容白对楚天舒如何之前,他并不想将楚天舒交给他。
而楚天舒,在慕容言离去之前,其实便睡了过来,她迷迷糊糊中,也把慕容言后面的几句话听了进去。除了感动,便是无以为报的感。
醒转过来,最初的不适之后,楚天舒惊讶地发现,她记起了之前所有的事情!
她记得自己是如何与身为质子的慕容白认识,相处,玩耍。她记得她多次救下被人欺负的慕容白,记得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亲密。她更记得,他的母妃是如何被人虐杀的,而当时,她与慕容白几乎目睹了全过程。
同样地,她记得她是如何受伤的,如何心智受损的。
虽然她变傻的这些年,事情大都模模糊糊只有个轮廓。
就连水冬青如何取代她,将她赶走,这些事情也因为当时的她认知程度有限,而印象模糊。
但唯有一事,她记得非常清楚。
那就是在城郊外,她被五六个歹人欺负,慕容白将她救下。
她清楚地记得慕容白将她救下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好吧,在当时那个心智失常的郡主心里,慕容白所做的事情,对智障的郡主而言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伤天害理的大事,她甚至认为这跟两个人抢玩具打架之类的矛盾没什么不同。她当时的确很伤心,她伤心的是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她的“言哥哥”便欺负她,不让着她,而且欺负完她之后还一走了之,不理她,不再跟她玩了。
楚天舒能明白了解当时的智障郡主的想法,她的心智完全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现在的楚天舒对这种行为不能忍。对一个路边受欺负的弱女子还能下得去手,这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做得出的事情?
这个男人的本性,是有多恶劣?
她心中充满说不清的恶心和愤怒,还有被欺瞒的感觉。
作为慕容白口中的他的“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楚天舒到底还有什么事是被他瞒着的?
睡在后面的舒天舒,也同样将洛满星的话听了个完完整整。
这话骗骗慕容言是可以的,又怎么能骗得过楚天舒?楚天舒可是明明白白看到两个人不仅相谈甚欢,甚至还抱在一起,而且慕容白还留了下来一起吃饭。
楚天舒此刻对慕容白,满心的怀疑与失望。
自己在他心中,究竟算是个什么呢?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那他完全可以抢了小肉团子便算了,为何一直纠缠自己?难道是想榨干自己作为燕国郡主的最后一点价值?
纠结心痛悲伤悲愤……
楚天舒已不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这啼笑皆非的一切。
而屏风前,慕容言与慕容白就如同已冰释前嫌,打了一架还是亲兄弟一般。
“我自然是信任你的,三弟。同宗同族,血脉相连,咱们是手足,无论如何,这一点改变不了。”
“此时朕这边眼前有件事比较紧急需要处理。无奈朕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慕容白明了:“可是夏将军之事?”
慕容言点头表示赞同,正头疼应该如何把事情说清楚。
慕容白表示理解:“皇上,夏将军毕竟是您的舅舅,您行事之间,必会因为太后娘娘而对他有所顾忌。这事不如就交给臣弟可好?臣弟自会和平处理,不会伤夏将军性命。”
事情讲到这份上慕容言也无话可说。伤不伤夏源河性命之类的事他压根不去考虑,因为夏源河不是你想伤就能伤的,他是浑身都没有漏洞,浑身都是防备,自从他住进了宫里,不但从自己的将军府中调来了一小队贴身侍卫,还任意使唤宫女及太监,简单是把自己当皇上了好么!
“但请皇上,能否将事情的来拢去脉全部都告诉臣弟?臣弟离京之时,还一派平和。可此次回京,不仅自己成为带罪之身,连大明天子都易了主……臣弟对目前情势一无所知。”
慕容言叹了一口气:“这事……恐怕得从父皇驾崩之日说起。”
慕容白眼中闪着泪花:“臣弟不孝,父皇驾崩之时居然没在身边……”
慕容言叹了一口气,三弟不在倒还好些,若是三弟在,说不定父皇早因前太子之死而处置了他,说不定他还会死在父皇前面呢!
“那时任大人掌握了大量对夏将军不利的证据。一是前太子涉事的那个茶庄是夏将军秘密所开。二是,查到大量夏将军与燕国名相陈铭易来往的书信,夏将军一因与前太子之死有关,二因涉及私通敌国,父皇正要将他问斩。”
慕容白点点头,这是他所料到的。私通敌国的罪名,因为他没在京城,而用来选择对付夏源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时朕也在朝堂之上,虽然夏源河是我舅舅,朕亦不相信他会出卖国家,但当时证据确凿,朕也是回天无力。”
“那夏将军又是如何化解危机的呢?难道他领了兵来逼宫弑君?”慕容白有些沉不住气,如若如此,二哥这个皇上当得也太窝囊了,他马上便要处决了他。
“这倒没有。正在关键时候,未暖突然出现了。”慕容言忆起当时情景,仍是一脸悲痛。夏未暖当时名分还是自己的未婚妻,即使自己并不在乎,但身为自己父亲的皇上,按理说是不能不在乎的啊。还是说,当时父皇就已将夏未暖,当成一个死人了呢?
“夏未暖?”慕容白倒是吃了一惊,父皇一直心中喜爱夏未暖,这对这一大家子来说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但他一是没想到夏未暖居然能为了救夏源河而牺牲自己,毕竟她可是从小一直爱着慕容言的。二是没想到,父皇身为君主,居然能无耻到如此境地?但是这两个没想到,他也只能放在心中,这可是不能说的。
“然后呢?”
他急切想知道答案,难不成夏未暖还成了太妃?
慕容言又如何肯让此事发生?
“然后……”慕容言叹了一口气,当天的事是他这一辈子所知的最黑暗的事情。每每忆起就觉得当时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盘黑夜如漆……
“然后是夏子建带着人闯入皇宫。虽然没有大开杀戒但也算是大不敬之罪。夏子建把当时受压的舅舅救出后,舅舅救女心切,与我两个人一同闯入父皇帐内。”
慕容言暗暗咬住牙齿,因为悲愤与痛苦,眼圈都瞪得有些发红。
那些记忆是他一辈子不愿意回想,每想一次,便如同凌迟一次。
慕容白仿佛大约明白了什么事,亦是紧握拳头。
“然后呢?二哥,发生了什么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情急之下甚至连皇上的尊称都忘记了。
“我进去之时,父皇已经没有了呼吸。未暖一脸惊慌,惊魂未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啪!”
慕容白一拳击在桌子上的声音。
他双目圆瞪,表情阴冷:“二哥,这明显是夏未暖杀了我们的父皇,弑君之罪!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二哥,难道你还要娶她为妻,立她为后吗?”
慕容言辩护道:“朕从来没有考虑过再娶她,立她为后!”
慕容白不理,继续说:“即使没有,你作为父皇的儿子,继续了父皇的皇位,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为他报仇吗?你对夏未暖,是否有过责备一句?我看没有吧?非但没有,你对杀父仇人之父,还言听计从!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是你的舅舅?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个皇位得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全靠夏源河武力支持你!你是怕一旦得不到他的支持,你就皇位不保!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慕容言被他激得也是面红耳赤,两兄弟果然又是一语不和,又要吵起来。“三弟以为我要如何?我身为慕容皇族在世最长子,继承皇位有何不妥?父皇之仇本身就复杂,如果不是夏家被逼迫到无可奈何的境地,夏未暖会这样做吗?如果按三弟你的说法,我舍了身要报仇,要与夏家作对,那末,很可能大明现在就改了姓了!我为了慕容家的皇位忍辱负重,而慕容白你又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