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如梦初醒,墨韶离仰头长啸:“翘儿——”转身一束犀利的目光如万剑穿心般的射到青云脸上,抖着双唇:“墨韶青,从此我与你仇怨不共戴天!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伤了我最爱之人,我们恩断义绝!”
“绝”字话音刚落,还沾着凌兰已经凝固了的鲜血的长剑,忽地一下往青云心口正正刺了过去,只留下青云睁着一双不明状况的眼,楞楞地插着一柄长剑穿心地站在了原地,不待他口出一个字,墨韶离手中长剑往回一收,噗地一声顿时血如泉涌,喷向了墨韶离的一袭白衣,点点鲜血如怒放的红花,一朵朵瞬间开满了墨韶离那雪白的衣襟。
又一个死不瞑目的人直挺挺地倒地而去,只是这一次却无人为他合上眼睛……
“墨——”一个虚弱的声音轻轻唤道,惊醒了手握滴血长剑的墨韶离,他急忙回转过身。
“翘儿?翘儿,你怎样?不,你没事,你一定不会有事!”墨韶离单膝跪倒在地,将楚翘的身子揽进自己的怀里,封住她不断从口中喷涌的鲜血,嘴里词不达意:“翘儿,你一定不会有事,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墨——”楚翘微微睁着眼睛,昔日光彩灵动的一双美目此时早已没有了一丝活力,她艰难的抬起手臂,似乎想要将手指触到墨韶离的脸庞,可却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无能为力,墨韶离连忙抓住楚翘的手,将她的手心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翘儿,你不会有事,答应我不会有事,我求求你!”墨韶离的声音已经带着哽咽,眼角开始落下大颗的泪滴,一颗,两颗,如断了线的珠子急落而下。
“墨——不要哭,别忘了你是一国之君……”楚翘将手移到了墨韶离的眼角,手背艰难的擦拭着他滚滚不息的泪滴:“墨,我要走了,答应我,不要难过……”
“不可以——对,我是一国之君!我是皇帝,皇帝不许你死就不可以死!”墨韶离大声的阻止了楚翘未完的话语。
“墨,你听我说,不然我怕没有机会再说给你听,不要打断我……”楚翘艰难的说着。
看墨韶离这次似乎没有插话打断自己,淡淡露出一丝笑意:“我该走了,这恐怕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结局,因为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一年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做,除了遇到你……然后,爱上你……或许上天让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你,虽然我们最后并没有能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我要告诉你,有缘的命定之人必然与你相遇,当初我没有答应留下做你的妻,并不代表不爱你……爱情与婚姻原本就是两回事,很少能幸运的同时降临,遇不到不代表不幸福,如果遇到那一定会是奇迹!可是奇迹真的很少,但是我已经觉得足够幸福!我是幸运的,能够穿越千百年的时空找到你……”
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一大口鲜血忽地喷涌出来,楚翘的意识开始游离,从穿越到这里之后,过往的一切如浮光掠影般在脑海中一幕幕跳跃回映,胸口的伤处说不清是疼痛,还是快乐?一波波清晰的感觉刺激着大脑的神经。
这回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吧?还好,死之前能让她感受到爱情的滋味,虽然甜蜜的时光有限,可却足够她回味生生世世!
以前听人说过,往生的人在临死前会将自己的前尘往事全部回顾,因为往生后,这所有的记忆就会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有这样才会了无牵挂的遁入下一个轮回。
可是,心中真的很不愿就此将墨的音容和他们共同度过的日子遗忘……
楚翘渐渐陷入自己混沌的意识里,却被墨韶离一阵焦急的呼唤叫醒了过来:“翘儿,你不可以就这么离开我,你刚才说的我都不明白,你怎么就可以不负责任的走掉,不可以……”
“墨——”楚翘沙哑的声音唤道:“如果可以,我真的还想和你一起在山林之巅再看一场流星雨,我要诚心的许下一个愿望,希望我们可以再次茫茫人海相遇……”
顿了一下,楚翘似强忍着身体巨大的伤痛,接着开口道:“就让我这一世用生命来守护你,算是我当初选择离开你的小小惩罚……你不是恨我不为你而停留么?可是我愿意将自己的心跳永远为你停留在真爱的这一刻!让我这颗爱你的心永远陪伴你,相依相偎!”
“我不要——我不要你用这种方法为我停留,我宁愿身边没有你,宁愿你不爱我,宁愿你永远不要看见我……只要让你能健康平安快乐的活在我们脚下这片共同的土地!”墨韶离终于忍不住的悲怆道。
“不——看不见你我会很难过,因为我已经知道了那样的自己不会快乐!所以我宁愿自己的生命……终结在有你的地方!”楚翘的声音终于越来越低,无力的嗓音似乎再也发不出清晰的字语。
也许是感受到了楚翘生命之火即将燃尽,墨韶离有些歇斯底里起来:“翘儿?翘儿?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听见我说的话了么?”用力摇晃着楚翘渐渐垂落下去的肢体,终于感觉到怀中的柔软开始变得冰冷,僵硬。
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一切都还来不及在他的大脑形成反应,他甚至还没有对她亲口说出表达深爱的誓言,所有的一切就在他眼前瞬间崩离,结束……
双腿跪在地上,怀中一直紧紧的拥着楚翘冷硬的身体,墨韶离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那双总是鲜亮的碧眸中看不见一点明媚的春意,一片黯沉……
忽然点点的光亮在夜空一闪而过,静默多时的墨韶离忽然抬头仰望,居然再一次和翘儿一起看见了流星雨?
低头看看怀中,只是此时的她,却再也不能俏皮的许愿数星星……
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