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生奇怪地说:“你的脑袋和常人不一样啊,我们拍了片子,你的脑袋不光没有骨折,甚至连骨缝也没有。你懂吗?没有骨缝是不可能的,没有骨缝你的脑袋就长不大。现在你的脑袋是一个囫囵的,这怎么可能呢?”
关振平说:“我是见证人,他的后脑勺是真的被砸塌了。当时塌下去一半,看上去脑袋都是扁平的,就像一张画一样。”
老医生用惊异的目光盯着关振平,好半天才说:“你在胡说,你说的不是科学,没有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可能!”
CC着急地嚷嚷道:“我就跟死了一样,什么也不知道,我的脑袋后面基本上被完全砸得粉碎。这是有很多人看到的,我没有说谎。”
老医生说:“这就是说谎!你说的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不是不可能,是根本不可能!科学来不得半点胡闹!”
关振平截住他们的争论,说:“大夫,那你给他开个证明吧,分局法医室还等着你的检查结论做法医鉴定呢。我们时间不多,请帮帮忙吧。”
老医生扭回身子反问关振平:“你说什么?”
关振平耐心地说:“请您开个证明,分局法医室需要你的检查结果做鉴定。”
老医生直勾勾地盯着关振平,好半天说:“你说什么?”
关振平简直被气得背过气去:“我的话有什么难懂的吗?你做个结论有什么困难的?”
老医生一脸不屑地:“我做个结论不困难,但是这个结论我不能做。你明白吗?”
“哪个结论不能做?”
“哪个都不能做。”
关振平无奈地说:“好好,那你就把实际情况写下来,我们还要赶去给法医室呢。时间有些晚了,再耽误法医就下班了。”
老医生白了关振平一眼:“实际情况也不能乱写。他这个情况从来没有遇到过,我不能写没有颅骨骨缝这个结论。”
关振平着急了:“你不是明明说他没有骨缝吗,为什么又不能写?”
老医生振振有词地说:“没有骨缝是不可能的,我怎么可以写?”
关振平指着CC的脑袋:“你说,他究竟有还是没有?“
老医生脸一扭,嘀咕着:“有没有我知道,给你说你也听不懂。”
关振平登时气得一个翻眼:“你,你!”
就在这时,进来一个女大夫,附在老医生耳边说着什么。老医生摇头,那女大夫紧着又说,最后,老医生点头答应:“好好,这边这个人就够难缠的啦,那边你们自己处理嘛。我就看一个,其他的你们自己处理。”
说着,站起来把CC的片子放进抽屉,起身就走。
关振平连忙拦住:“哎,你干嘛去呀?我们怎么办?”
老医生一副无奈的表情:“等一下,等一下,好不好嘛!”
出了房间,那个女大夫连忙挽着老医生的胳膊,生怕他反悔似的。老医生叹口气,说:“唉!这人的素质啊,低的人就是没办法,想提也提不起来。明明违反科学的,就是要死犟着认死理。不可能嘛!”
女大夫恭维附和着:“就是的,他们哪能和你大学者比啊!看那个农村人的样子,知道什么是科学啊!”
老医生叹气道:“一个人的脑袋没有骨缝,那是不可能的。非要我下结论,说那个人没有骨缝。可笑嘛!”
女大夫跟着笑了:“就是嘛。那个人自己就不看片子吗,有没有那还看不出来吗?”
老医生摇头道:“还真的没有。”
女大夫噢了一声,没敢再说什么。
进了另一间办公室,屋里已经站着一些人。老医生一眼看到一个女孩,漂亮得让他有些砰然心动。他一边坐下来,一边不住地拿眼睛去扫视那个白皙的女孩。
“您看看,这是他的片子。”女大夫把一张X光片恭恭敬敬地递给老医生。
老医生有些心不在焉地拿着片子,抬着眼皮盯着那个女孩,嘴里说道:“这是你的片子?怎么了?”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方脸男人,一脸不悦地说:“是我的。”
也许这个声音里含有太多的威严,老医生心里不禁一哆嗦,收回目光,同时拿起病历:“噢,你叫麻子庐?”
麻子庐:“嗯。”
“你怎么了?”
麻子庐声音中带着愠怒:“你自己看病历,都在里面了。”
老医生有点想发作,但是他看到麻子庐器宇不凡、声音霸道,心想对面这个人很可能是个领导,因此不敢大意。他拿起病历仔细阅读,看到最后,说:“是心脑血管疾病呀,我看看片子。”
他拿起片子一看,立时傻眼了:“这,这怎么可能!”
女大夫问:“怎么了?”
老医生指着片子,眼睛直直地看着女大夫,嘴里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麻子庐很反感地看着老医生,说:“究竟怎么了?不要怕,告诉我!我心理承受能力强着呢!”
老医生吭哧了半天,说了一句:“这,也是一个颅骨没有骨缝的……这是怎么啦?”
女大夫说:“是啊,我们不敢下结论,就请你来看看。喏,这还有一个结婚体检的X光片,病人的姓名叫麻尔康。你也看看。”
老医生接过麻尔康的X光片,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片子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被速冻住了,他左手一张片子,右手捏着另一张片子,人已经完全凝固住了,除了那两张片子在微微地抖动以外,活生生的人已经完全静止了。
女大夫有些担心了,她轻轻地摇摇老医生,低声问:“怎么了?”
老医生跟一尊雕塑一样,纹丝不动。
女大夫急了,她大声呼喊起来:“哎呀,这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唦!不要吓人啦!”
老医生或许是被女大夫的呼喊震醒了,他对着两张X光片长长地吁了口气,一声从胸腔冲出的悲鸣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这两个人的颅骨也没有骨缝啊!”
麻尔康听了,不由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脑袋,一边摸还一边对予潇说:“我的脑袋有什么不对吗?”
予潇揉着他的脑袋,嗔笑着:“这么好的脑袋,有什么不对的呀?”
麻子庐不耐烦地对医生们说:“你们,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给我们看病吧。”
正在这时,门被人猛然推开,关振平气呼呼地走进来,对着老医生说:“你能不能给我们先写病历?我们等不住了!”
老医生看看麻子庐,再看看麻尔康,又看看关振平,这么多的囫囵脑袋突然在一个下午都集中到了他面前,而且是他闻所未闻、死也想不到的情况。这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大脑像一块湿毛巾被紧紧地拧着,毛巾里的水从大脑里被挤出来,颅内的压力越来越大,突然,他明显地感觉到有一只龙头被打开了,一股细细的水流往颅骨里面喷射着水柱。然后,他眼睛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从椅子上跌落到地上。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是,所有最害怕的不是老医生的突然倒地,而是他们都看到了关振平身后那个熟悉的俊俏的身影。
CC也看到了予潇给麻尔康揉脑袋的的一幕。他吃惊地看着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予潇从早上醒来就觉得似乎见鬼了,这时她忽然看到了活着的CC,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她想大叫一声,但是,她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软软地瘫了下去,并排躺在老医生身边。
麻尔康扭头一看,也是吓得一个闭气,窟嗵倒在地上,齐齐地并在予潇身边,三个人整整齐齐躺着,让CC觉得突然到了车马店里看到了大通铺似的。
麻子庐扭身看到CC,他也惊得倒了下去,一下子倒在三个人的脚边,两只脚徒然做着乱蹬胡踹的动作。
地上的四个人,组成了一个英文大写字母E。房间里突然倒下这么多人,便觉得明亮了许多。
女大夫吓得怪叫着,拼死往门外挤,那神态和声音就跟白日里见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