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城镇的山间坐落着一个十分破旧的道观,平时鲜有人至。虽然现已破败,但据传这个道观也曾鼎盛一时。
秦岚在这里的生活很枯燥,因为家境贫寒秦岚在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到了这里,从此这天泽冠变成了秦岚的家,因为他太小也干不了什么重体力的活儿。
观主就让他到后山去膳食堂打杂,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洗菜,生火。
秦岚生来身体生来就不是特别好,再加上近几年这道观的香火也不怎么样,像秦岚这样的杂役的生活就更加艰难,秦岚只是盼望着每天都能有个热馒头吃就满足了,因为长期的饥餐露宿使得秦岚平时就爱闹个小病,在这个小道观里,谁会拿出钱来给他去看病啊,每当秦岚病痛缠身的时候,只有后园一个看药园子的老头会时而好心的给他对付两剂稀松平常的草药,虽然药很普通,但治他这点小病还是能药到病除的,所以久而久之的秦岚只要一觉得身体不舒服就会去后山找这个老头。
老头姓张,看上去应该也有六十来岁了,但双眼还是很有神的,秦岚进来就先叫了一声张师兄。
老头只是略微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不会又哪里不舒服吧,要知道我这里的药可不是糖丸让你随便吃的,请郎中还要给诊金呢。”
说完就低下了头去看他手里的那卷已经发黄的古书,秦岚每次来都看他时,他几乎都在看这本书,只是秦岚还小不识几个大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话说这山里的娃儿,能有几个识字的。
秦岚听了张师兄的话没说什么,老头见他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头也没抬的甩出了一句:“窗台上还有两副药,自己拿去吧,病好了来见我,就算吃糖丸也得给点零钱呢不是。”其实每次秦岚来找老张头都是这个过场,他也习惯了,准知道等到自己病好了又要给这个老头好好的奴役一回,虽说是奴役,但秦岚倒也觉得没什么,就是陪老头来打理打理的园子里的药草,说是陪老张头打理药草,其实啊大部分时间都是秦岚一个人在打理,最初的时候老张头还陪着秦岚一边教一边干。
后来等秦岚来的多了,这打理药草的差事已经不用老张头再教了,并且看秦岚一个人也能把这不小的药园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老张头干脆直接就给自己换了个监工的差事,每天只是把要干的活布置给秦岚,而他有了秦岚打理药园,自己便坐在药园子门口看他起那本老旧书了。
秦岚一直都不知道这老张头到底看的是什么书,每当看到老张头读这本书时那种痴迷的眼神,总让秦岚觉得有些异样。
因为秦岚知道老张头手里看的绝对不是道观里的经书,因为老张头对道观里的事情从不关心,对别人也十分的冷漠,这几年秦岚对老张头的态度也早就习惯了。一来二去的秦岚和这个张老头也混得熟悉了起来。
别看张老头只是个看园子的,可还真能算得上是个文人,用他的话说,识文断字,天文地理,日月星象他都能无一不精,秦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老张头是在吹牛,但通过这些年的接触秦岚发现这老张头还真是个奇人,不但天文地理精通异常,就连日月星象他也能给你说出个道道来。
秦岚就是看到这点所以才想向老张头来学学识文断字,想想自己总不能什么时候都大白字一个不识啊。
老张头也没有拒绝只是奸猾的一笑,说:“好,我也愿意教你识字,但你也知道,村里的私塾还收学费呢对不,我也不好意思坏了规矩啊,是吧,这样,你有空的时候就多往我这里跑跑,这尊师重道的事儿你应该也不用我多教了,只要你有好酒好肉的时候能想起我就行了,还有啊千万别等病怏怏的时候再来啊,平时啊勤快点,这样啊教你点东西那还是容易的”。
说完看着秦岚狡猾的笑了笑,秦岚那里不知道这老狐狸又耍什么花招,无非就是让自己多出些苦力,要说好酒好肉的,秦岚这几年还没见过荤腥,更没闻过酒味了,老张头当然知道这些了,故而刚才这些话啊无非是在暗示秦岚平时来替他看药园。
要说这药园平时秦岚也没少来,但终究这不是秦岚的专职啊,老张头在秦岚不在的时候还是要自己动手的,每当这个时候老张头就会想起秦岚,所以说老张头想要算计秦岚来给他打理药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就这样秦岚又多了一份差事,那就是帮老张头专职看园子,不过他也没算白看,不但在老张头那学会认字,还跟着老张头学了不少医药方面的知识,一段时间下来倒也积累了不少医术方面的经验。
其实老张头不是想教他药学医理,只是为了自己能省一些功夫去看他那本老旧书,算是收了个小徒弟吧,当然能干活的徒弟还是懂的越多越好,反正这里也不存在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五年,小秦岚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了,身体健硕了许多,但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穿梭于后山厨房和药园子之间,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总要来后山药园。
也许只是想来看看老张头,这几年间老张头的头发更白了,容颜虽然没怎没变,但那对眼睛已经不像当初见他时那么有神了,隐隐的透出几分涣散。
“哎,人活七十古来稀啊,我虽然早过了七十可我要做的事还没完呢,还没完呢啊。”这是老张头最近一直在念叨的几句话,就好似他有了什么预兆似的。
这两年他还是时常的看那本老旧书,只是不在像当初那样痴迷。
虽然他每天还是在看,但那似乎只是某种习惯,因为这些年老张头的生活,差事几乎都是秦岚一个人在做,老张头每天能做的事就是看书,秦岚现在早已识字,也曾不止一次的想看看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书。
只是老张头对这本书是若珍宝,从来不让秦岚看一眼,就连这书的名字都不让秦岚看,秦岚有几次从远处看到过这的正面,只是那本旧书实在是太旧了,想必已经得有百余年了,正面上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因为字迹太模糊,他也没看太清楚。
好像叫什么“仙论道”,他也没太在意。有时两人聊的投机了,他就问老张头为什么每天都看这本书,起初的时候老张头还严肃的训斥秦岚一下,再到后来老张头也不再训斥秦岚,直到最近这段日子,当秦岚发问的时候,老张头才会淡淡的一笑,似玩笑非玩笑的对秦岚说:“我要说看这书能成仙,你信不”。
秦岚以为他又在拿自己寻开心就没理他。直到有一次老头见秦岚不说话,便自己对秦岚说:“小娃子,我无儿无女,就你这么个小娃儿平时老往我这里跑,也算是给我做了个伴吧。
秦岚啊,今天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要认真的听,并且发誓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们今天谈论过的事”,说话间老张头表情严肃了起来,秦岚看他这样自己也沉了沉气,仔细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本名叫张玉肌,是浮华山的二代弟子,其实我如今已经一百多岁了。
本来我还能再活几十年的,但因为不经意间撞见同门密谋盗取门派中的一样宝物而被对方打成了重伤,因为打伤我的那名弟子是门派中一个堂主的亲戚,而我则只是个小卒,所以我只得一路逃亡,而没有重回山门。
因为身负重伤而久病不治,我估计自己寿元也近枯竭,本来我没有什么亲人,对世间除了仇恨也再没有什么,可你这几年虽然有点烦,“说着嘴角还微微的翘了翘,”但你还是不辞辛劳来这里,算是陪我度过这最后人生的半个亲人吧。
我乃修仙之人,身无长物。只有这本《博仙论道》陪在身边,这本书就是在和那个打伤我的人争斗的时候被我强行抢来的,但只抢到了一半。
这本书并非我派修炼的道法典籍,我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参悟,但始终也没能参得其中的奥秘,以前不让你看是因为不想让你坠入惊险的修仙界,但你天生体质太弱,若不通过一些外界方法改变自身,恐怕你的寿元也比我长不了多少,所我今天就把它送给你。
虽然对你不一定能有什么用,但万一你有此机缘也未尝可知。
要知道,修仙是需要有一定的资质的,我的修为实在有限,当年鼎盛时期也只是刚刚筑基,还不能看出你的资质到底如何,如果你真的有缘能踏入修仙这一行列,记得为我报仇就是”。
说完他脸色有些难看,双眼喷出愤怒的火光,“天不佑我,我十岁修仙,十八岁筑基,在二代弟子中也算是翘楚,但事与愿违的是,我重伤之后就一直隐居在这药园,想凭借一些灵药来恢复自身的法力,但一直都没能恢复,如今修为尽费,修仙本为无限大道,可我却要和凡人一样悲天悯人的活着,我恨,我恨那个伤我之人,我曾想自己报仇,无奈,自己修为尽费,和修仙者拼斗,现在的我无疑是以卵击石。
所以我想……”。老张头抬抬头想说什么但半天没说什么,但叹了口气还是继续说道:“虽然机会渺茫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有机会替我报仇,我的仇人就是浮华山的李冲。
这是我门派中记录的一些丹方古药,有些药材在世俗是很难找到的,进过这些年我在药园中不断的试验,把一些药方给修改了都记在这本书的后面了,前面的是正统的丹方,你应该用不到,多看看后面的药方对治疗你平时的病痛应该是大有帮助的。”
说着他又拿出一本不是很厚的草书和那本老旧书一起交到了秦岚的身前。说完这些老张头似是撂下心中大石,突感一阵怅然,嘴角带笑的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