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消沉,闭门不出,以致文华以为他要自杀。不过我知道他不是那种因为失恋就会自杀的人。还是那句话,命在他自己手里,而且作为他的兄弟,我知道,他将自己的命捏得很紧。
等到伤慢慢好了,他重新复出。但是他这么长时间不搞乐队,我们也就都没什么心思了。而且缺乏了大禹要结婚的这个动力,大家也懒得动了,我们去秀丽餐厅吃了一顿痛快的大餐,也差不多就散了。
大禹在街机厅做服务员,慢慢地开始琢磨街机维修技术。他倒是有这点天分,越做越有兴趣,也越有水平,东城的街机店几乎都找他来修,每次都能赚个几百块。不过在西南,游戏事业不发达,街机厅就那么几家,他觉得不过瘾。这时候一个广州的街机商来我们这儿开店,认识了他,几顿饭下来聊得非常投机,那老板听说他想去大城市,就准备带他去广州。他也很乐意,一来可以学到更好的技术,二来也可以赚更多钱。
走的时候是我和文华送的他,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几张CD都带给他路上听。绝版的Beyond《不见不散》,张国荣《为你钟情》等等。
大禹刚去广州的时候,我们还间或在网上聊聊,打个电话,后来就没怎么联系了。他忙我也忙,再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嘛。他在广州搞得不错,没几年,自己开了一家游戏店,当了老板。接着他又搞起宅男热爱的相关业务,比如卖动漫、卖模型等宅男喜欢的一切东西,甚至还开了一家咖啡店,不过是女仆咖啡店。据说这是现在宅男出门去喝咖啡的唯一理由。
大禹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算是事业有成了。
一眨眼就好多年过去了。我在北京,大禹在广州,隔着两千多公里,一年难得见到几次,偶尔他出差来北京,偶尔我出差去广州,总能碰上一回。还记得有一年陈奕迅在上海开演唱会,我和他都买了票,一起去看,虽然台上陈奕迅唱的都是些烂大街的国语歌,我们却听得很开心。
一个多月前,我和他聊天,聊到我准备去上海出差的事。他突然问我:“能不能给她带个东西?”
我说:“哪个她?”
大禹说:“就是那个她啊。”
我说:“我靠。你还在和她联系?”
他说:“她找的我。”
她离婚了。
姑娘到了上海之后,如愿以偿地按照所有人的意愿,和前任结婚了。但结婚以后没多久,她老公跟公司里的秘书搞在一块了。
她很倒霉,在所有人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秘书很嚣张,还叫自己哥哥把她打了一顿。
男人倒是大方,把房子给她住了,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给她。甚至连房产证的名字也没写她,只是借给她住而已。
姑娘也不好意思再回家了,自己一个人住在上海,一直找工作,也找不到合适的。直到有一天想起了大禹,给他打了电话。
我说:“这都什么破事啊。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幸灾乐祸啊?”
大禹说:“没有,我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还喜欢她。”
我说:“你冷静,想清楚再说。”
大禹说:“我很冷静。真的,我喜欢得挺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