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静谧的可怕。连风都识相的停下了。
昊黎修长的指捏紧葆儿的下颔,眸子里是嗜血的狠厉。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触动了他愤怒的底线,竟然还是一副理所当然。
他想他是真的彻底愤怒了。从没有能如此轻易又如此彻底的激怒他,她是第一个。他忽然邪邪的笑了起来,仿若地狱里的暗灵,让葆儿无由的一阵心慌。
他要干什么?第六感让葆儿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却逃不出昊黎的控制。就在葆儿为难之际,冷不防的,昊黎俯下身子,吻住葆儿的唇齿。
那一瞬,当冰凉的触觉在唇齿的斯磨中变得燥热,葆儿才突然回过神,扭动身子困难的挣扎,怎奈在昊黎的钳制下,根本动弹不得。他冰凉的唇覆上葆儿香软的唇上,逐渐变得温暖。随即伸出舌尖细细的挑逗着紧抿的唇,一步步侵占葆儿的领地。
“你混蛋!”葆儿忍耐不住,嘶声大叫。
一张嘴,葆儿的舌头就被伸入的柔软缠着。她只觉一股温热涌入胸怀,伴随着温柔的仿若魔鬼的絮语:“正如你所说,我是暴君,还是昏君,你反抗不了的。”
葆儿瞬间石化。这是他的惩罚吗?似乎同时,惩罚性的,葆儿觉得嘴里一股腥甜的味道,应该是被咬破的唇瓣吧。她恍惚着,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昊黎的手在葆儿背上熟练的游移,然后是腹部,再者是前胸。葆儿开始时还是不安的挣扎着,后来直接任命般的一动不动,任由昊黎随意侵占着,等着他无趣的停下。却不想,她的身子被放倒,她被压倒在昊黎的身下。
尖锐的疼痛让她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接着又被涌起的高潮推得低低呻吟。不知有多久,也不知什么时候,昊黎终于满意的停了下来,看着怀里软成泥的娇羞人儿,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他很温柔的拭去葆儿眼角的泪水,再轻吻她的额角。面前如玉般的人儿呆滞的看着他,不哭也不闹。
他暗笑着捏捏葆儿的面颊,随即将葆儿放在地上,扯起扔在花丛里的衣服随意的穿在身上,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小惠子自从许观那里得到昊黎的行踪,就派侍卫寸步不离的守在远处,看到昊黎出来,急忙迎了上去。却听昊黎淡淡的语调:“她还是丫鬟。”人已经闪入拐角。
“皇上,这……”被昊黎一瞪,小惠子乖乖的闭上嘴巴,只能暗暗为葆儿抱不平。所幸,没有什么不该知道的人知道这件事。
她还是丫鬟。淡淡的几个字传进葆儿耳朵里,平添了几分哀怨和凄凉。多明白的一句话,今天下午的一切就像没发生一样,不是吗?
葆儿撑着酸痛的腰身,穿上凌乱的衣衫。满地是被蹂躏的残花败枝,一如现在的她。蔷薇花还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只是那是凌乱成泥的最后话别。这一切都该永永远远的过去了。
她是聪明人,她当然懂得帝王的一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于他,她不过是个闲来无事随意把玩的,用他的话说,终归会顺从的小花猫。
可如果她偏偏要做浑身是刺的刺猬呢?一如刚才的恶语相向。那个时候,他是否一瞬间有被牵着的感觉呢?
夕阳,晕红的光辉笼罩着大地。花丛里,每一个枝条都拉下长长的侧影。
葆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擦去眼角滑落的最后一滴眼泪,用了攥紧了拳头。她还有未了的心愿,她不能因为这个白白的丢了性命。“娘亲,无论有多难,我都会挺过来。”她默默的对自己说,不断的重复。
泥土里有一小块刺目的鲜红。她冷眼瞧着,恍然间失声笑了。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
她用拐杖挖出一个巴掌大的不算太浅的坑,然后将那带着刺目鲜红的泥块放了进去,覆上些许凋落的蔷薇花瓣,再放上挖出的泥土,仔仔细细的填平整,让人看不出异样。打扫干净,她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走了回去,一如来时。那单薄的背影在晚风中摇曳,就如飘零的蔷薇,说不出的悲凉。
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就什么都不要留下。她洗干净手上的泥土,望着窗外掠过的鸟儿喃喃。鸟儿飞过了,并不留下痕迹的。
那一夜,狂风夹杂着暴雨席卷了整个皇宫,越下越大。她忽然万分冲动的跑进雨里,跳起母亲自编的那支舞,含着满心的悲痛。一遍又一遍,直至无力的跪倒在雨地里,任由雨水一遍遍的冲刷着残破的身子。
那种无力感压迫的令人窒息。
昊黎一直埋首在书房里。桌上厚厚的折子终于批阅完毕,才听见屋外狂暴的雨声。他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算是缓解疲劳,随口朗声道:“小惠子!”一直恪尽职守守在门外的小惠子听声立刻跑了进来。
“什么时辰了?”昊黎懒懒的问道。
“皇上,已经夜半了,该休息了。”小惠子恭声道。昊黎有个习惯,批阅奏折的时候从来不许别人打扰,所以御书房一直都是禁地,没有人敢轻易踏足。
“这么快啊。”在小惠子的搀扶下,昊黎起身,忽又问道,“外面是下雨了?”
“挺大的雨,下过不少时间了。”小惠子顿了顿,神色有些讷讷,想要说些什么又不敢说。昊黎看出小惠子的犹豫,淡声道:“有什么话,别吞吞吐吐的。”
小惠子忽然跪下,“请皇上恕奴才无状。奴才说的是葆儿姑娘。”他的声音持续走低,最后四个字落下,便没了声音,惶惶不安的偷瞥昊黎的脸色。看昊黎没有什么反应才兢兢战战继续接下去,心里却求了千百次菩萨。
看见昊黎大踏步走出去的身影,心里委实又落下一块石头。拍拍胸脯,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撑着油纸伞追上去大喊:“皇上当心龙体,外面雨下的很大。”
明黄色的身影在一片暗影中停下。那个孱弱的身影,鬓发顺从的贴在脸上,水从她的眉角她的下巴她的臂膀滑落,激起一个个荡漾的水花。她颤抖着,在雨里,就像即将凋谢的花朵。他想冲上去抱住她,刚跨出一步又缩回脚,在小惠子的伞底下缓步走到距葆儿两米远的地方。
“抓紧回屋里呆在去,别让雨水把你的晦气冲到别的地方。”声音冷漠无情,带着不耐和厌恶。
葆儿怔怔的抬起头,看见了明黄色的身影。她忽然笑了,仿佛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奴婢谨遵圣喻,再不敢踏出房门一步,以防污了皇上的眼睛。”
她费力的爬起身,每一步都溅起满地的水花。“葆儿……”小惠子扯着嗓子喊,见没有反应,垂足叹息,“这可怎么好,这……皇,皇上……哎呦……”急急忙忙跟上那明黄色的身影。
那个皇上啊,怎么不会说一句软话呢。小惠子忍不住埋怨。多么一个可人的人呢,怎么偏偏要受这样的苦?
凤仪宫的灯依然亮着。皇后的脸上倦意又多了几分。
“曼儿,皇上今天翻了谁的牌子?”慵懒的问了一句,她自嘲的笑笑,她本不该抱什么奢望的。
“娘娘,皇上今天没有翻牌。小顺子说,惠公公一直在御书房外守着,皇上可能一直在御书房里。”曼儿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皇上这段日子一直埋头在御书房,也不知朝廷又有什么大事。连丽妃那儿都没去过几次。”
皇后望了望窗外,一片乌黑。雨水打在屋瓦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曼儿,快备轿。”
“娘娘,已经夜半了。”曼儿劝阻,被皇后一瞪,乖乖的跑出去了。
凤撵在流华宫门前停了下来。屋里,几个小太监正来来回回的跑着。见到皇后,急忙问安行礼,皇后这才知皇上正在沐浴。
升腾的雾气中,昊黎一个人搓揉着疲倦的身躯,冷峻的眸子多了几分迷离的困倦。皇后急忙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嘴里却像是在责怪:“皇上怎么不唤个丫鬟伺候着,皇上忙了一天,哪有自己洗澡的道理。”
昊黎握住皇后的手,悠悠开口:“凤梨,朕累了。”像厌倦俗尘的梦呓,让那双纤纤玉手猛的一颤。记忆里,昊黎是从不知道疲倦的,无论是身为王爷的时候,无论是参加王室争斗的时候,还是当皇上的时候,他好像都有用不完的劲。
而现在,刚刚过了弱冠年纪,他竟然拉着她的手说“我累了”。
“皇上有什么烦心的事,臣妾愿为皇上分忧。”她握紧他的手,却触到他掌心厚厚的茧子。那怎该是养尊处优的皇帝的手!
“凤梨,你说朕这个皇帝当得有多窝囊。”他喃喃着,“不要走,陪着朕。”
“皇上,臣妾是您的妻子,自然会永永远远站在皇上身边,为皇上排忧解难。”
听着昊黎熟悉的鼾声,凤梨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十三岁的时候嫁给了十二岁的昊黎,那时的昊黎还是一个册封不久的小王爷,然而眼睛,却一如现在的犀利。她是堂堂太傅之女,本是万分不屑嫁与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小王爷的,她那时喜欢跟在故太子的身后脆生生的唤“太子哥哥”,然而嫁给昊黎的当晚,昊黎的一句话将她还放在太子身上的心思全全收回。
他挑起她的喜帕对她说:“我不是太子,我会等你把心思全部收回后再做我的妻。”他转身离开,留下她对着洞房花烛。
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怔怔出神,忽然失声喊,“不,我是你的妻。”她看见他回首灿烂的笑意,一片旖ni的春guang。
往事如烟云,他当了皇上,她做了皇后。
而今,隔着千年的梦幻,一切又回到从前。她依旧是他的妻。她满足的笑了,最起码,他的心里还有她。哪怕分量只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