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折腾下来,葆儿浑身疲惫。丽清妃真是个会闹腾的人,不仅皇上被搞得疲倦不堪,就是所有的妃嫔也个个不得安宁。一边顾着皇上,一边还得安抚太后,另一边丽清妃哭天抢地,要死要活。
葆儿简单的洗了个澡,披衣仰躺在贵妃榻上,总觉得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隐隐有不幸发生的感觉。至于到底缘于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她用手反复揉搓着太阳穴,努力的平复翻腾杂乱的心情,然而却越发烦躁。窗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光亮,只有偶尔响过的呼啸的风声。安静却沉闷。
忽然,一个人影闪进屋里,黑衣黑发,黑面纱罩脸,动作快如鬼魅。幽黑的眸子闪耀着慑人的寒芒。然后,面无表情的出现在葆儿面前。
葆儿悠悠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不速之客,没有一点惊讶。“你想干什么?宇文煜城。”
“你还认得我?”明显的质疑。
“印象深刻。”葆儿懒懒的撇他一眼,“贵人大驾有什么贵事,快点说,说完快点走。
“有趣,原来修仪娘娘也有这么颓败的时候呢,我还以为你很了不起呢。”
“你?你认为我了不起?呵呵,真是笑话啊。我算什么呢,不过**的一个装饰,可有可无呗。”
“可是?你这个装饰挡住了其他装饰向上爬的路啊,不是很了不起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除掉我,为她们开路?”葆儿站起来,眸子豁然变得晶亮。
宇文煜城淡淡摇摇头:“宫里死了人,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事情,只不过有人花了三万两白银买你的初夜。”
“你说什么?买我的……跟你买?”葆儿惊讶万分。
“是啊,要不我怎么说你了不起呢,王公贵族的一条命也无须这个这个价钱啊。”宇文煜城若无其事的开口道。
“那么说,你是……”葆儿迟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做的就是这种暗地里的生意,只是没有想到,生意竟然做到她的头上。
原来静妃所说的生不如死是这个,以为入住**一直没有承宠,这次让她破身,就背上了不贞的罪名。平常人家的女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罪过,更何况皇上的女人呢。可是她千算万算,怎么知道她的第一次早已给了那个人了呢。
葆儿淡淡的笑起来:“原来采花可以是这么采的啊。据说从你接手生意,一次都没有失过手是吗?”
宇文煜城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葆儿仍旧没有一丝慌乱,宇文也不禁对葆儿另眼相看。原来她真不是简单的人物。
“那这次你也是势在必得的了?”葆儿挑眉问道。
“你是聪明人,不要我多说也会明白的。”煜城淡淡,语气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冷硬。
“那你记不记得我曾经救过你啊?”葆儿揶揄的看着她,眉毛拧在一起。
“记得,不过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宇文并不迟疑,很自然的说出这句话,想必一定早早就考虑过这件事情了。
“那你现在就记着,你以前欠我一个人情,今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因为,这些钱,你不用费一点力气就能得到。”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宇文惊讶了。
“我已非处子之身。我累了,公子请自便。”葆儿淡淡看他一眼,不再说什么。
宇文僵在那儿,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容憔悴的葆儿已经睡意朦胧,他轻轻的拿起一条棉被盖在葆儿身上,随即闪入夜幕之中。
她的寝室里从来都没有伺候的丫鬟,她总是孤身一个人辛苦的打拼着,加害别人,又被别人加害。
没看过睡梦中软弱疲惫的她,有谁知她也只是一个渴望依赖害怕孤独的人呢?
夜色又深了。深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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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蒙蒙亮,曼儿就钻进葆儿的寝室,看到葆儿倚在贵妃榻上睡得正香,急忙摇醒了葆儿。
“娘娘,出大事了,太后派人来唤你,说什么……哎呀,就是说的很难听了,你快点起来去看看吧。”
葆儿却恍若没听见一般,迷迷糊糊道:“这被子是你给我盖的?”
“嗯?不是,奴婢来的时候就盖在娘娘身上的。”葆儿淡淡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轻笑,“更衣吧。”
收拾停当,葆儿赶到慈宁宫时,只有柔嬷嬷一个人。空荡荡的大殿,葆儿被迫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等太后出来。如果估计的没错的话,定是有人向太后举报修仪出轨之事。
这种宫闱丑闻,有辱皇家体面,只能私下处理,声张不得,这也是慈宁宫今早无人请安的原因。太后让她来的早,也是故意想整整她吧。
葆儿心下想着,估计这件事一直得等到昊黎上完早朝才能解决的。只要事情不声张出去,只要皇上及时来到,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她并不着急,也不慌张,平静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太后在后面看着就觉得奇怪了,甚至有点怀疑情况的真实性。
大约半个时辰功夫,太后才被柔嬷嬷搀扶着走出来。她先严肃的咳嗽一声,制造一些气氛,随即淡淡开口:“修仪,你知道哀家为什么叫你来这儿吗?”众所周知,越是紧急的情况,越平淡的声音越显得可怕。
“臣妾不知,还请太后明示。”葆儿垂头道。
“你不知?”说罢将手中揉成一团的纸张扔在葆儿面前,怒气一下子升腾出来。
葆儿仔细的抚平折痕,只见流畅的黑色笔迹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修仪失身。
“呵,真的这样做。”葆儿愣愣的瞅着放纵不羁的笔迹,心里却莫名涌出一种伤感。虽然没有见过宇文煜城的字迹,但看到上面的字,她潜意识十分确定,这就是宇文所为。何况,信纸上还有撕裂的圆孔,是用利器钉在门窗上留下的。
本来早已经料到了事情会是这样,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过呢?其实他们根本就是一面之交,没有什么恩情的。所谓鸟为食死,人为财亡,他这般做只是因为收到了两千两银子,为这些银子效命而已。
看到葆儿连连色变,眉毛拧做一团,再没有平日的稳重,太后厉声呵斥:“修仪,纸上写的可是真的?哀家看你平日贤淑知礼,稳重端庄,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人神共愤之事,你将皇上置于何地?”
“太后!”葆儿的声音跟着大了起来,感觉不妥,又垂下头来,“臣妾并未做出什么不妥之事,臣妾只是寻思是谁陷害臣妾于如此不堪之地。”
“你没有?”太后皱眉道。
葆儿抬起头,声音有些苍白:“太后可否告知臣妾这张纸是从何而来?”
“这……”太后语塞。
“就因为这来历不明的一张信纸,太后就怀疑臣妾,臣妾一心侍奉皇上左右,太后所想,让臣妾……心寒。”葆儿淡淡回应,生在帝王家,多疑似乎是所有人的通病。
因为说惯了谎话,所以从不会相信任何人。也难怪,葆儿会对宇文产生好感,因为无论葆儿说什么,宇文都选择相信。不管是说她能做什么,也不管是说她自己怎么样。
如果是昨晚来的是昊黎而不是宇文,那么他会听到葆儿说自己已然如此时就会立即走掉吗?
“哀家已经派人调查过,你没有任何侍寝的记录,若你还是处子之身,检查一下就知道了。来人,给修仪检查。”太后冷着脸道。“是非清白检查之后就全部清楚了。”
葆儿咬着唇跟着几位嬷嬷进了内室。是非清白,说的清吗?葆儿闭上眼睛,任由几位嬷嬷折腾着。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位嬷嬷颤声道:“这……”
葆儿淡淡睁开眼睛,几位嬷嬷急忙低下头来。“奴婢再检查一遍,或许刚才出错了……”
“不用了,如实报给太后吧。”葆儿的声音疲惫至极。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只能耐心的等昊黎早朝结束了。
不多久,昊黎便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内殿。
葆儿心下一喜,抬起头,看到的却只是愤怒的眉眼,甚至眼睛都在喷火。“葆儿,这些都是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当朕是傻瓜吗?”
“什么?皇上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葆儿喃喃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朕问你,这些是不是真的?”昊黎怒声道。
葆儿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了。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忘记的可真快!他竟然来质问她做过什么。
对她来讲,那曾经是一个噩梦啊。
他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忘记了,然后向她兴师问罪。
葆儿抬起头,冷冷道:“臣妾若说不是,皇上相信臣妾吗?”
昊黎冷笑一声,不置可否。那种眼神,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可是事实明摆在眼前,要他如何去相信她?他深信证据是最有力的判断,而一切妄图用感情用关系涂抹事实真相的人都是他深恶痛绝的。
当然,葆儿也不会例外。
自他因为那顿午餐将葆儿完全的引进**开始,自葆儿利用各种手段争宠开始,自葆儿的所作所为与他其她的妃子一般无二开始,他就已经全全是她的人了,而她,竟然生生背叛了他。
“你说,那个男人是谁?”葆儿看昊黎眼睛里的怒火越喷越旺,不禁冷笑出声。
“皇上找他做什么,皇上这辈子都不会找到那个人的,因为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而臣妾,也已经死了。”
“放肆!你待罪之身,怎么能和皇上这么讲话。来人,给我掌嘴!”太后此时看到葆儿就像看到了最不堪的东西,葆儿非但没有知错求饶,反而这般无礼,不惩治惩治她怎么能出这口恶气呢?
一个嬷嬷应了一声,瞪大眼睛恶狠狠的走到葆儿面前,狠狠的甩出一巴掌,不待葆儿反应过来,又一巴掌甩了出去。
葆儿只觉得脑袋蒙蒙的,就要倒下去,嘴里有浓浓的血腥味,温热的血流顺着唇角一直下流。她咬着唇不做声,冷冷的迎上那个嬷嬷的眼睛,嬷嬷被葆儿这么一看,第三巴掌怎么也甩不出来了。
“给我继续打!”太后怒喝。那个嬷嬷躬身应了一声,手抬不起来,却如何都打不下去。
那冰冷倨傲的眼神有一种慑人的气势,逼得人不得不从中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