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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相信明明相处只是一天的人。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会相信这么多年的抑郁症能被他治好。她心里带着惶恐,却因为精神上的疲劳而沉睡。
早上起来的时候白小姐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盖着的被子。她昨夜打着赤脚在冰凉的地板站了许久,又因为她本就体温偏凉,身体孱弱,不出乎她意料地发起了高烧。
身上烧的厉害,白小姐一贯苍白的小脸像是涂了腮红,脸颊布上粉霞,那淡色的唇瓣也沾了点点红润,竟是比往常还要精神。但看着她紧锁的眉头就能看出她此刻的难受。
都说生病的人都会胡思乱想,思维不清晰。而且会有脾气。白小姐当然也不例外。泪模糊了她的眼眸,而小时候到现在堆积的负面情绪喷涌而出,好似要把她吞没。她紧攥着白色的床单,从她泛白的指尖足以看出她的力道之大。心里好像有头凶兽,张牙舞爪地叫嚣着。那负面情绪与其说是怨恨和不甘,倒不如说是委屈。
是的,委屈。
生病时没有人照顾,好像被全世界抛弃的恐惧与委屈。
“诶……别哭别哭……”
迷糊中有一双温凉的手附上她的额头,凉凉的感觉让她心里一颤,却因为如此温柔的举动反而变本加厉地放肆哭出来。
“没事的……我陪着你。”那人还好脾气地安慰白小姐,他的语言带着抚慰性,让白小姐情不自禁地将攥着床单的手抽出来,在空中挥了半天,企图握住来人的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下一瞬,有着一层薄茧的手将她乱动的手握在手心。奇妙地让白小姐心安下来。
这种感觉好像是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小船突然找到灯塔的满足感和心安。
虽然全身不舒服,但她就是这样安心地睡了过去。
[上帝视角]
都医生没有想到床上的人竟然发了高烧。而她潮红的脸上满是痛苦与不安,这种强烈的感情差点让他产生一种会实体化的心悸。随即,他马上采取了措施。
做心理医生这么多年,他当然能了解这个时候的患者缺乏安全感。这时他能做的也只有安慰她,陪伴她,并且采取退烧措施。特别是病人本人还是个神经敏感的。稍不留神,病人就会太钻牛角尖更发难受。
后来都医生看着白小姐在空中挥动像是在想抓住什么的手,唇边浮现浅浅笑意,将她的手握住。掌心一片冰凉与粘稠。
待白小姐逐渐安静下来后,都医生才松手。他低头瞧着她因发高烧的原因而满脸红霞,微不可查地轻叹了声,颇有着几分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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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陪着你的。”年幼且奶气的童音仿佛缠绕耳边,虽是稚嫩,却愣是从那听出股认真劲儿。
他的面容像是被层纱隔住,怎样窥探也看不见此刻的神情。但了解他的人,即使不看他,也知道他此时是与他语气一致的认真。
“我会陪着你——”
“所以——”
所以?
“别……”
他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雾化,躺在床上的女孩惊恐地瞪大圆眼,死死地盯着他,来不及细想便伸出短手抓住他的衣角。不料——她摸到的只是雾化后空间留下的气流——没有那衣料的触感。
未几
白小姐猛的睁开眼,瞳孔中还遗留着梦中那令她心悸画面的恐惧、不安、疯狂等的混合情绪。那种无力感再次侵袭而上,令她又是一阵眩晕。所幸的是,她没有再次晕过去。
心安过后,白小姐才记起她浑噩中触碰到的那抹温暖,以及,那句与梦境中神奇重合的话语。
“我会陪着你。”
是谁说的?
不等她细想,都医生便端着瓷碗推开了门。嘴角便带着几分看见她清醒的舒心笑,等靠近她的那会才温声问:“好点了吧?”虽是询问,他的手已经贴紧了白小姐的额头。
沁凉的手掌贴紧白小姐的额头时,她心不由的一颤。明明是凉意,却在都医生收回手后,被他摸过的地方像是被烫过一般,又热了起来。连都医生说的话都忽视掉了。
整个人竟是又木讷了几分。
“烧了一天了呢。”话里听不出他的喜怒。
还未反应过来的白小姐下意识坐起身,随即偏过头看窗外。果然是一片漆黑,只有几抹微弱的灯光在夜里闪烁。
仔细听,还有几声犬吠传来。
“所以喝点米粥垫垫肚子吧。”闻言,白小姐迟钝地望了回去,正巧与都医生相视几秒。
还是白小姐像受到刺激一样马上撇过头,但掩在秀发后的耳尖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喏。”没有察觉到白小姐流露出来的反感,都医生则好心情地笑了笑,将托盘上的粥递到她面前。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白小姐面孔,好似被注视者就是他的全世界,“尝尝看吧。”
白小姐差点沉溺在这深色的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