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雀儿收拾心情,告别了啸林。
回到自己禅房,小雀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入睡,而是小心翼翼地把被子铺开,枕头放在下面,从外看,不点灯,就好像有人在床上睡着一样。做完这些,小雀儿悄无声息地退出禅房,来到禅房后面的阴影处,左右看完无人之后,随即打坐入定。说来也怪,小雀儿选择的这处地方,没有经过刻意的隐蔽,只借助月光照射下,房屋投在地上的阴影,就能够轻易的瞒天过海,把自己藏身此处,如果不仔细观察,绝不会被外人发现。当然,如果有人敲门,或者进入屋内,小雀儿肯定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只是不知道小雀儿如此做,有何用意,好像怕人发现的样子。
一炷香后,阴影中的小雀儿突然睁开双眼,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雀儿几个纵身闪进屋内,揉了揉双眼,作睡眼惺忪状,推开窗户,打了个哈欠,好似半夜起身透气一般。
这时木子兴已经到了跟前,眼见小雀儿“刚睡醒”,正打开窗户,一路小跑冲小雀儿笑着打招呼:“雀儿师妹,屋内可是闷热?睡不着吗?”
“啊,原来是木师兄,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小雀儿继续演戏。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着明日你就要启程去登天峰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有,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对登天峰不了解,我可以跟你说说。”木子兴一脸谄媚,也不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小雀儿也不动声色,依旧和木子兴寒暄,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渐渐木子兴失去了耐心,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咳咳,师妹,是这样的,为兄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师妹你能答应。”木子兴见小雀儿一直和他打马虎眼,也是毫无办法,如今有求于人,只得低声下气。
“哼。”小雀儿心里冷哼一声,表面却是看不出来,故作惊讶对木子兴问道,“木师兄,你有事尽管吩咐,不用吞吞吐吐的。”
本来小雀儿是难得给木子兴好脸色的,木子兴也知道自己以前确实没有着意“拉拢”过眼前这个小女孩,哪想到她“运气”居然这么好,在宿辰峰上受云舟子宠溺也就罢了,没想到今日在登天峰连掌门苍梧真人,都对小雀儿嘘寒问暖,还特意指出要她去参加七玄圣女的竞选,要知道很多女子连基本的资格都没有!虽然因为上一任七玄圣女的事,门中知情之人对此讳莫如深,但如今十年已过,当年的事也已经逐渐淡化,小雀儿日后如果真的当选七玄圣女——那么,自己能不能回到师父身边,就全靠她一句话了。
想到这里,木子兴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多么困难,也要让小雀儿答应自己,他收起自己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对小雀儿说道:“师妹,你是知道的,为兄一直都很想回登天峰,希望伺候师父他老人家……”
“哎……我以为什么事呢,师兄你不用说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管我能不能当上七玄圣女,只要我有机会碰到掌门师伯,我一定替你求情。”小雀儿心里雪亮得很,知道木子兴哪里是想伺候师父,不过是想重拾昔日的荣耀,贪慕虚荣而已。
木子兴见小雀儿答应得如此爽快,也是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对小雀儿感恩戴德地走了,临走之前,还神秘兮兮地对小雀儿说道:“师妹,别怪为兄没提醒你,明日你去了登天峰后,诸般事宜还是多个心眼比较好,尤其是有些话绝对不能乱说,为兄知道你心直口快,所以提醒你,你万万切记,千万不要提上一任七玄圣女的事!那是禁忌!”
小雀儿冷笑着看着木子兴的背影消失在黑幕之中,心想这木子兴也并不全是窝囊废,至少在厚颜无耻、能屈能伸、见风使舵这三个方面,强过很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想起木子兴以前的所作所为,今日木子兴居然有勇气厚着脸皮前来求自己,前后判若两人,种种行为实在令人作呕。也幸好是她小雀儿,要换作另外一人,兴许还真被他骗了。
“小雀儿,此次你前往七玄门,责任重大,危险重重,天下所为正道,不过佛道之士虚情假意,伪善真恶的言辞!尤其是七玄门,害死了你白夜二伯和灵姻二娘,你青龙大伯也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更是残害数千万妖族同胞……所以你行事务必小心谨慎,七玄门中,你最需要警惕的人除苍梧老道和六峰峰主外,还需格外小心一个人,就是苍梧的得意弟子——木子兴,当年你二伯就是毁在了这个小人手里!”
当年,娘亲的一番话回响在小雀儿的心田,十年来,她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遗忘。
仰望着满天繁星,小雀儿回忆起当年的一番谈话。
“苦了你了,孩子。”
“娘亲,我不怕,我要找到大伯,还要找到二伯的孩子,找到弟弟……”当年,还是幼童的小雀儿脆生生安慰着自己的母亲,给自己鼓劲,也给母亲鼓劲。
……
小雀儿收回目光,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犹豫和感伤,剩下的只有坚毅和决绝。
“娘,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我们马上就能团聚了,七玄门必定会跌落神坛!”
第二日,宿辰峰像往常一样迎来了清晨第一缕阳光。
大师姐云鲤迎着朝晖走进小雀儿的禅房,只见床上被单整洁,小雀儿却已人影全无。
找了一上午,确信小雀儿已经独自一人去了登天峰,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招呼,云鲤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她本来是打算今天早晨再来劝劝小雀儿的,希望她经过一晚的考虑,能够回心转意,不料她却如此着急,先走了一步,好像害怕自己意志不坚定一般。
“雀儿师妹,你可千万不要再走上当年灵姻师妹的后尘啊!师父啊,难道悲剧还要再重演一次吗?!”云鲤对着虚空无声的发问,想起曾经那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凌忧、灵姻、白夜、南……
“凌忧师兄,如今灵姻师妹和白夜都死了,南也失踪了,你在哪里呀?你还好吗?你知不知道鲤儿好想你……”云鲤躲在小雀儿的屋内,满脸泪水。
这时,在宿辰峰顶,啸林眺望着远方高耸入云的登天峰,双拳紧握:“师姐,等我,我会去登天峰找你!”啸林暗暗发誓,随后在他和小雀儿常常站着的那里,盘坐闭眼,运功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