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到了杭城国际机场,留恋的看了一眼婀娜多姿的靓丽空姐们,秦护毅然转身下了飞机。
他是一个人来的。
昨天晚间突然接到张海成的电话,说赵琦,张晴晴和琴雅竟已经先去了杭城,让他赶紧过去。
他心中诽谤不已,却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捣的鬼?
——是风情万种的赵琦?
——还是内心叛逆的张晴晴?
——亦或是冷若冰霜的琴雅?
然而这个问题等他上了飞机,看到那么多美丽动人的空姐们之后,就不翼而飞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当及时行乐!
这是秦护一向为人的宗旨。
但,当他步下飞机的那一刻,这些问题又立时如蛛网般缠入脑中,令他十分头疼。
正想着入神,忽然一把平缓的男中音传入耳际,道:“是秦先生吧,张总叫我来接你!”
秦护回过神来,瞧去,只见一个身材中等的胖子正一脸和煦春光般的看着自己,眼中烁烁生光,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
秦护被他看的心头惴惴,暗忖我可不是玻璃,脸上却露出一副更加灿烂的笑容,道:“我就是秦护,劳烦你亲自来接,真是太客气了!”
那胖子见秦护如此和善,不由得笑得更欢快了,一双原本就看不见的眼睛变成了一道细线,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呵呵,应该的!”
秦护暗忖:看你这小眼睛,随便一眯就是一线天,省了不少门票钱呢,真爽啊!嘴里却谦声道:“不敢,不敢。”
那胖子摆摆手,乐呵呵的说道:“秦先生,咱们也别推来推去了,否则可就没完没了了。”说罢,引着秦护向门外走去。
秦护与那胖子并肩而行,闻言哈哈一笑,道:“不错,倒是忘了请教老哥贵姓啊?”
那胖子哎呦一声,道:“不敢称呼老哥,我姓李,叫李乘风,家里人都希望我能乘风呢,但是恐怕得龙卷风才能乘起我呢!”
这一番不伤大雅的自嘲立时令得秦护大生好感,道:“老哥说笑了,你也不要叫我秦先生,就叫我秦护,或者老弟,都行!”
李乘风连连摆手,道:“那怎么可以,秦先生可是张总特别交代的贵客呢…”
秦护面色一正,打断道:“老哥要是这样,可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李乘风犹豫半晌,轻声道:“那我就称呼你秦老弟了?”
秦护将手搭在李乘风厚实的肩膀上,道:“对,就这么叫,哈哈,老哥!”
不旋踵,两人便出了大门。
门外天高地阔,晴朗无云。
秦护微微仰头,让温暖的阳光倾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十分享受的神情。
杭城,我来了!
杭城是全国著名的旅游城市,古人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其中的杭便是说杭城了。
杭城最具盛名的自然就是那“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中的西湖,而关于西湖,最脍炙人口的又是那一袭白衣,温柔如水的白素贞与许仙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情故事。
素真,白素贞,白娘子!
若我是许仙,必护佑你一生一世,绝不反悔!
秦护藏起心中的那一丝忧伤,笑道:“老哥,咱们去哪?”
李乘风并没有感到秦护内心的变化,引着秦护向着一旁走去,边道:“秦老弟还没有吃饭吧,咱们先去吃饭。”
秦护假装咽了一口唾液,道:“杭城的小吃在全国还是很有名气的,老哥可不要吝啬啊!”
李乘风伸手在身上一划,道:“要是不能令老弟满意,就把我这百多斤肥肉割了烤烤,让老弟尝尝。”
秦护登时开怀大笑。
一辆霸气十足的黑色路虎出现在眼前。
秦护收起笑声,踏步上前,轻轻拍着质感浑厚的车身,叹道:“老哥,你这车可是霸道的很哪!”
李乘风掏出钥匙,在手上摇摇,道:“要不要试试?”
秦护绕着车观摩一圈,走到副驾位旁,道:“算咯,哈哈,其实小弟还没有考到驾照。”
李乘风一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老弟是坐车的人,可不是开车的人,这种粗重活还是让我们干吧!”
…
楼外楼。
坐落于西湖的孤山脚下,与平湖秋月、放鹤亭、玛瑙坡、西泠桥、秦小小墓、六一泉、四照阁、西泠印社等为邻,是一处观赏西湖风月的好去处。
从建成到如今已有一百六十余年的历史,有“江南第一楼”的美誉。
这时秦护正坐在这楼外楼临湖靠窗的一张酸枣枝木椅上,听着李乘风讲解这楼外楼的历史典故。
只见李乘风眉飞色舞,口沫横飞,道:“这楼外楼能够获得江南第一楼的美誉可绝不是浪得虚名的!”
秦护恰如其分的露出疑惑的神色,轻“哦”一声。
李乘风见勾起了秦护的兴趣,更加兴奋,道:“我们圈子里的几个朋友喜欢把一些吃过的酒店分分级别,若是一家酒店饭做得美味,那是三流级别的…”
秦护眉头一挑,道:“三流?”
李乘风自傲的一笑,道:“不错,只能算是三流。”
秦护这次真的被勾起了兴趣,等着李乘风讲下去。
李乘风接道:“若是饭做得美味,而选址亦是上佳之处,试想嘴中吃着美食,而眼睛亦能够饱餐秀色,那是何等美妙!”
秦护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这应该是一流了。”
李乘风摆手笑道:“不,秦老弟,这你可就错了。”
秦护道:“愿闻其详。”
李乘风道:“应是二流,只有像楼外楼这样的才能归属于一流之中。”顿了顿,又道:“楼外楼不仅食物美味可口,而且选址更是一流,若仅仅是这两点,这楼外楼也不过是二流,但它却多了另外一种东西,就是历史沉淀。试想一下,坐在这美丽的西子湖畔,嘴里品着珍馐美食,心神却能够贯穿古今,这是何等的享受,这简直就是人间乐事,哦,不!应该是仙家气度。”
秦护听得怦然心动,道:“老哥仔细讲讲,这楼外楼有什么典故?”
李乘风哈哈一笑,道:“终于把你老弟的兴趣完全勾出来了!”
秦护缓缓靠在椅背上,挥手佯怒道:“老哥,快些说,不要吊人胃口!”
李乘风亦不敢太过分,道:“好,秦老弟莫要着急,且待老哥慢慢说来。这楼外楼始建于道光年间,第一任主人是个落第文人,叫洪瑞堂。他与妻子陶氏秀英自双亲亡故后由绍兴东湖迁至钱塘,定居在孤山脚下的西泠桥畔,以划船捕鱼谋生。”
秦护忖道:这洪瑞堂不愧是个文人,虽然落第不中,但依然摆脱不了附庸风雅的气息,选了这么个文雅优美的好地方。
只听李乘风接着说道:“因他们夫妻双双都是从鱼米之乡的绍兴而来,在烹制鲜鱼活虾方面有一技之长。故而楼外楼先是捕鱼虾,选其佳者烹制出售,后来又想到西泠桥一带无饮食店,便在略有积蓄之后开了一片规模较小的菜馆,当初仅是一处平房,地处六一泉旁,位于俞楼与西泠印社之间,哪能想到到了现在竟有如此的规模!”
说到这里微微一叹,又道:“这楼外楼的名字倒是有些典故,一种说法是店主从南宋诗人林升《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诗中得到启发而取为‘楼外楼’。另一种说法是因菜馆建在近代著名学者俞曲园先生的俞楼前侧,洪瑞堂就到俞楼请先生命名,曲园先生说:‘既然你的菜馆在我俞楼外侧,那就借用南宋林升‘山外青山楼外楼’的名句,叫做‘楼外楼’吧!’嘿,老弟觉得哪种说法更可信呢?”
秦护目光闪烁,略微沉吟,道:“想必还是第一种说法可信。”
李乘风道:“老弟有何高论,老哥洗耳恭听啊!”
秦护笑道:“高论不敢当呢!但可想而知,所谓文人相轻,单凭这一点洪瑞堂就不一定向别人请教。另外看洪瑞堂选址西子湖畔这风景如画之所,就可知此人心中必有点墨,而林升诗中亦是以西湖为中心展开,洪瑞堂岂能不知?这两者间岂不是大有关联之处!”
李乘风心头一凛,初见秦护时,见秦护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而年纪又如此之轻,他内心中实是抱着轻视之态,若不是顶头上司张海成反复叮嘱让他不可怠慢,好好招待,他早就推脱走开了。
然而这时听到秦护这一番条理分明的分析后,登时感到秦护的思维敏捷,绝对是个不能轻视之人,不由得暗叹一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诚不欺我也。
心头思绪千转,面上却依然好整以暇,笑道:“秦老弟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秦护谦声道:“哪里,哪里!”忽神色一动,转头向着房门瞧去。
李乘风随着转头瞧去,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正待发问时,脚步声响起在门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