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一个流氓头子和一个政府官员这样坐着,学习,估计会大跌眼镜。但是在这里,刘志一点没感觉到任何问题。
“小谭啊,以后我得多学习。虽然说我只是挂个名,但是我也不能出洋相不是?不过这以后的工作,你还得多管着点。我就给你跑跑腿就行了。我就干五年。五年之后,这里差不多了,我也脸上好看,退下去也风光。到时候,红绫扇州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还得你们专业的人来做。”
刘志看着谭正强,微微顿了顿:“另外,让你的弟弟回家吧。”
谭正强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七天前,他把运往西部的日用品,截留了半车。说是要留给当地居民。这种事情常有。各地官员都这么干,为当地居民争取日用物资。可是你弟弟转手就把这批物资的价格提了两倍出售。这是不允许的。趁现在事情还没人注意,你处理了吧。”刘志说完,站起来往外走了。
谭正强吓了一跳:这是要做死的节奏吗?
上任之前,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决不能碰线,这才几天,居然他的亲弟弟干出这种事情来?!
这可是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出了这种事情,一旦掀出去,那还了得?
连忙把手头的工作暂时停一下,他急三火四的跑到了家里,然后把谭正刚叫了回来。顺便把家里的几个老人全部叫道了家里。
谭正刚正在上班,被突然叫回来,尤其是看到大哥和家里老人都在,心里就哆嗦了一下。
“正刚,说,你拿了多少钱?”谭正强冷着脸,看着他。
谭正刚看着谭正强:“哥,你说什么?我没拿钱。我拿什么钱?”
谭正强顺手就把桌子上的一个烟灰缸砸了过去,谭正刚根本没料到,这个平时对他照顾有加的大哥,居然会如此暴怒,根本没来得及躲,直接把打破了脑袋。幸亏这烟灰缸是木头的,要是玻璃的……
“不说是吧?以为没人知道是吧?那我问你,七天前,那半车日用品哪里去了?”谭正强大怒。
谭正刚明白过来:“多大个事啊!就是一点日用品罢了。现在这么乱,谁能注意的到?而且现在咱们……”
“你他妈这是做死啊!我千叮咛万嘱咐,国内那一套不能拿到这里来。贪污受贿,决不允许。你居然借助职务之便扣留民用物资倒卖?!你以为运输车队的国民警卫队是看在你县长的面子上给你的物资吗?不是!那是给老百姓的!是因为各地百姓急缺,他们才会网开一面,给你留下半车!”谭正强气的浑身都在哆嗦。
谭正刚还有点不以为然:“哥,你现在是副州长,那个州长就是个摆设。我是这里唯一的一个县的县长,小弟是这里的规划发展局局长。这里咱们谭家说了算。”
谭正强的老爹已经快要昏过去了。
老家伙当年也是政府官员,虽然职位不高,也做到了海市的一个副区长职位。他是建国初的老干部了,他对建国之际的事情了解是很多的。这事情,要是放在建国几十年后,可能算不了多大事,顶多是退还物资欠款,然后开除公职。而建国初期,这就是足以枪毙的罪行!
“你疯了!”谭正强的妈妈嘴唇都在哆嗦。
她同样是建国初期的老人,知道这种年代,这样的事情性质到底多严重。
“你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就看不清楚事情呢!”谭正强的妈妈,眼泪掉落下来。“你这是连累全家人啊。”
谭正刚看到老人们的表情,知道事情可能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有点恐慌起来:“哥,不至于吧?就是几万块的东西,我卖的也不贵。”
谭正强看到谭正刚的这种表现,知道他是完蛋了:“把钱退了,辞职吧。还能体面点。不要以为刘州长什么都不知道。这消息是他告诉我的。他让我劝你辞职,留个体面。不然,就不是我来骂你。而是国民警卫队直接抓你调查,然后枪毙了。”
谭正刚浑身一个机灵:“几万块就枪毙?!哥,你别吓唬我!”
“不是吓唬你,上个月,土河州枪毙的一个镇长贪污多少?一万八千块!可是性质不一样啊!现在是建国时代,百姓群情奋勇,全国都是一副蒸蒸日上的好势头,你这样做,无疑是一锅白米饭,冒出一颗黑老鼠屎,不显眼都难。你要是不想死,马上,立刻去把钱退了,就说是计算错误。然后辞职,以后老老实实在家里照顾老人吧。家里的种植园股份分红,足以保证你的生活富足。你记住,即便是退了,也得记住。咱们谭家在这里,能不能扎根,壮大,每一步都要自省。不敢说做到圣人的地步,但是也决不允许这样的瑕疵。”
谭正刚无疑是幸运的,刘志因为看重谭正强,给了他一线生机。不然的话,一旦捅出去,必死无疑。这件事情,如果放在华夏,几万块根本不算个事。但是特殊时期,一块钱都是大麻烦。
更重要的是,他把手伸到了老百姓急需的民用物资上。这就犯了大忌。
现在是百姓的力量随时可以掀翻政府的时代!
一个官员,如果不能死心塌地的为老百姓办事,那么等着他的,就是一个滚蛋或者死的结局。法律?
法律现在就是老百姓!
辞了县长职位,通过合适的手段,把钱退掉,一切都没有声息。那些刚到的移民,也不知道这里的实际情况,也就平静下去。
但是谭正强却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巨大的把柄握在了刘志的手里。除非他不想干了,否则,就不能做不合适的事情。
刘志虽然只是个黑帮大佬,但是他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对谭正强态度的变化,也是了然于心的。
……
过了几天刘志特地邀请谭正强到自己家里吃饭。谭正强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小谭,我大你几岁,有些事我得给你说明白。你弟弟是你弟弟。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这事将来,如果被翻出来,我替你背了。我刘志原来虽然是个黑社会头子,现在当了州长。但是我的信誉我认为还是可以信任的。现在你不必要有顾虑。只管安心工作。只要你没问题,其他的问题我替你背着。这几天你的情绪我看到了。按说一个高官到了这个地步,不应该喜形于色。可是你的表现让我知道我没看错人。把你绑来是绑对了。”
“至少你知道廉耻,和那些贪污千百万,依然面不改色的官员不同,你的前途大的是。我明确告诉你,我退了,州长肯定是你接着干。州长干几年,政府换届的时候,政府高官你的能力,肯定有一席之地。别让眼前的芝麻遮住了西瓜。”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州长只是我表面的身份。我更主要的身份,是杜昊的手下。你该知道杜昊是干什么的。我既然说了有事替你背着,你就放心。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保密的,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一顿饭吃过,谭玉强的心思彻底轻松了。
刘志,不只是来镀金的,也是来地方上锻炼观察的。
否则,哪怕他不懂管理地方,作为一个州长也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绝不会察觉到一个县长做点倒卖物资的事情的。
他也知道了,国家对于这里的定位,到底是怎么样的。对于官员的要求,到底是怎么样的。更知道,华夏在这里的意义是怎么样的。
身为高官,很多地方,不过是一点就透,点不透,他也不配做这个位置了。
回到家,好好睡了一觉,撇除了弟弟的事情带来的阴影,第二天,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水至清则无鱼啊。”聂幽看着手里的报告,叹了口气。“现在这么严厉的条件下,居然还有人伸手。真是作死。”
叶红军苦笑道:“总有人铤而走险。比如前几个月枪毙的那几个黑社会份子。依仗现在没有警察,政府不完善,居然霸占周围的几个种植园收保护费,垄断日用品经营。结果呢?国民警卫队直接抓住,政府打算判他们十几年,老百姓就直接聚集起来,压迫政府。政府最后无奈宣布枪毙才算平息。这不是我们的时代,确切的说,是老百姓的时代。”
“这才是正常的时代!虽然有点不合适。但是老百姓的这种精神状态,是要保持鼓励的。只要老百姓们敢,官员们就不敢。老百姓被压的不敢了,官员就敢了。我们宁可让百姓敢,也不能让官员敢。宁可枪毙一个官员讨好一个老百姓,也绝不为了一个官员,委屈一个老百姓。这才是正常的政府,老百姓信任的政府。”徐庆辉咬着牙说道。
徐庆辉没想到的是,老爷子们居然把他的这几句话,明文下发全国各级政府,百姓。让全国都流行起这句话:宁可枪毙一个官员讨好一个老百姓,也绝不为了一个官员委屈一个老百姓!
这让老百姓对这个虽然不太健全,但是却让他们感觉到踏实的政府,信任度一下子提升几十个百分点,几乎到达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