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行了,想这么多作甚,贫僧……”他顿了顿,似乎忽然发现自己的自称怪异,便冷呸了一声后,才淡淡地道:“睡吧,别多想。”
她一动,却被他一下子紧紧地抱住,力气大得让她有些无法呼吸,原本以为他生气,却听得他在耳边幽幽道:“今天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嗯……”她一愣。
“百里初泽,你就是你,不管是那个温柔、害羞、总是纠结矛盾的你,还是那个心狠手辣、冷酷狠毒的你,都是我所爱的人。”他幽幽地道。
秋叶白闻言,忍不住轻咳了起来:“咳咳……”
他听到了?
她心情越发地复杂了,那么她到底……是和谁颠鸾倒凤了,难不成两个人?
她脑海里越想越觉脸颊发热,魂游天外,直到头顶再次传来那凉薄的声音:“是,我听到了。”
她刚想要说什么,却听得他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轻道:“谢谢你,小白,不管是哪个我。”
谢谢你的包容与宽容,谢谢这冰凉世间有一个这样与众不同的你,接受这样不能为世人所接受的我。
她闻言,忽然眼中一涩,伸手抱住他的修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口,竟不自觉的鼻尖发酸。
两人紧紧地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噗通、噗通……
仿佛便能一直、一直到永恒。
齐王府。
“哼……果然是江湖人,倒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这算是灭口?”百里凌空看着陷入昏迷之中的天棋,脸上闪过讥诮之色。
两名太监互看一眼,一人上前谄媚地低声道:“回王爷,如果咱们去晚点,只怕这蒋家的小公子便没了性命了。”
百里凌空眯起眸子,轻哼了一声:“去问了明光殿,蒋天麟的下落没有,他们怎么回答?”
另外那太监道:“按照您之前的吩咐问了,那看门的鹤卫说那蒋天麟受不得寒,自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还真是够敷衍的。”百里凌空轻哼了一声,眼底闪过冷色。
“殿下,这人留着作甚,不过一个满门抄斩了的小子,如今他知道的全部都透露了,当年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得罪了国公爷,您留着他,若是国公爷那边知道,反倒是不美。”百里凌空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忽然道。
“老彭,这你就不知道了。”百里凌空轻笑了起来。
他看向那正在被救治的天棋,曳丽精致的丹凤眼尾挑起阴沉的弧度:“要对付敌人,自然是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天画当时差点得手,只可惜他是个为情所困的废物。”
老彭迟疑了一会:“那天棋……”
“天书资质甚好,可惜却是老八的人,如今更不可信,倒是这个天棋——蒋天麟,如今既然明光殿以为天棋已死,便让他跟着本王暗中做些事情罢,总能有用上他的时候,叔公那里自然是会理解本王的。”百里凌空道。
老彭看了眼已经脸色惨白如同死人的天棋,一边将一杯上好的雀舌递给百里凌空,一边低声道:“殿下,此人可信否,若是他也对那秋叶白……”
百里凌空接了雀舌,轻品一口热茶:“秋叶白对他不过是逢场作戏,如今他攀附上哥哥之后,要什么美人没有,而蒋天麟若是真对他用情至深,必定爱极生恨如天画一般,若是蒋天麟对他也不过是无意,那么他今日将蒋天麟灭口之事,必定更会让蒋天麟心怀恨意。”
他顿了顿,优雅地擦了擦唇角:“何况这蒋家嫡系虽然灭光了,但是蒋大将军的旧部可是还在,之前蒋天麟身处贱籍,那些人不敢靠近,但是如今不同了,咱们救了蒋家唯一的血脉,以后必定有用得着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您今日这一招算是让蒋天麟归了心,死心塌地地跟着您了。”老彭三角眼睛里露出一丝谄媚的笑。
百里凌空微微眯起眸子:“那也未必,还是要多找几个人在他身边观察,若是他有什么不对劲,杀无赦。”
“是!”老彭点点头,一点不意外,自家主子一向是这般谨慎小心的,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人,也因此才能将锋芒渐渐压过三皇子定王,更让八皇子大将军王如今只能趴在床上起不来。
老彭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是了,殿下,夜深了,您回去休息罢,不知道您想要去哪个院子呢,京侧妃做了宵夜,等您用呢。”
因为两位娘娘都姓秋,所以王爷便赐她们各自用自己名字最后一个字做小号。
“挺着个大肚子,还不忘争风吃醋。”百里凌空轻蔑地冷嗤了一声,随后道:“去媛正妃那里。”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秋叶白坐在宽大的马车里,看着窗外雪地里的柳树已经冒出细细的绿芽,虽然还不是绿丝绦,但也新茸嫩绿,极为可爱。
她轻呼了一口冰凉而新鲜的气儿:“春日就要来了,这辰光过得还真快。”
“只怕四少是觉得时辰过得太慢才是。”宁春一边替她磨墨,一边一本正经地道。
正在整理奏折的宁秋也笑盈盈地看过来:“正是,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殿下沉睡了一个多月了,少少算来也与四少有一世未曾相见了罢,正是满腹相思苦,无处话凄凉。”
秋叶白拿着手上的笔懒洋洋地敲了她的脑门一下:“是呀,要不我再打发小七去江湖上联系各大门派罢,也好让你尝尝这满腹相思苦,无处话凄凉的味道?”
“四少!”宁秋顿时瞪大了眼,有些羞恼地看着她。
“女生外向,瞧你这着急的样子。”她轻笑了起来,收回朱笔,在手里的折子简单地写上批语,随后扔进另外一堆折子里。
看着那一堆折子,她轻叹了一声,自己坐上这个摄政首辅的位置,才知道每日里处理这一大堆国家大事,上到周边外交,中到官员提拔和惩治贪腐,下到水利财税,没有一样是不需要操心的,也才方明白那人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