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小池……”
随后,他慢慢地转过脸来,却正正对上一张苍白而毫无表情的脸,原来少女整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边,半弯了身子下去,脸垂在他的面容之上。
小池那双硕大而空洞的黑眸正睨着他,在他转过来的那一刻,他几乎瞬间觉得自己看见了‘邪恶’。
那种诡异的邪光,让他几乎瞬间便无法呼吸。
“小……池……呜呜……”
而他确实也无法呼吸,因为小池的柔荑已经捂上他的嘴,而他的鼻子受了伤,身上的伤带来的酸痛让他竟然完全无法挣脱少女致命的动作,只能瞪大了眼,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小池的双手交叠按在他的嘴上,神色异常地平静,仿佛只是在做祈祷一般:“阿呐,我是圣女,你宣誓了效忠于我,那么就该一切听我的命令行事,我不喜欢你把事情搞砸了,还如此理所当然,更因为嫉恨而自作主张地要杀叶白哥哥,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动他的话,那么你很快就会体会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样的滋味。”
随后,她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清纯的笑容:“你听清楚了么?”
因为缺氧和窒息带来的痛苦,阿呐意识都要模糊,只觉得小池那张苍白漂亮的脸,和圆润的美丽的眼睛看起来无比可怕。
而房间里的两名侍女却对阿呐面对小池时候前后反差和诡异无比的表现全无所觉,也对小池现在近乎残忍冷酷的动作没有任何惊讶,只是静静地这么看着。
求生的念头让阿呐用尽了全身使劲地点头:“呜呜……”
小池终于松开了手,阿呐蓦然地狠狠吸了一口气,觉得肺部痛得像是要炸开,而鼻子的伤处又一次被小池的动作弄出了血,血灌入了气管,让他撕心裂肺地咳嗽着,脸上又是一片模糊四溅血迹。
“咳咳咳咳……”
小池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微微颦眉,随后接过一边侍女递来的帕子,一边仔细地擦着手上的血渍一边温和吩咐侍女:“去找大夫来罢,万一阿呐哥哥成了咱们这里第一个被鼻血呛死的将军,多么可笑。”
随后,她将手里的帕子丢在了地上,看了眼正伏在床边咳得歇斯底里的阿呐,温软地一笑:“阿呐哥哥,好好休养。”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那两名侍女,一名立刻去请大夫,一名立刻收拾地面上掉落的血帕子。
阿呐伏在床边剧烈地咳嗽着,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痛苦的神色之中浮现出一丝近乎诡谲的杀气。
他低着头,一边咳嗽,一边笑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他娶你,做梦罢……哈哈哈哈……那先看看秋叶白有没有命活过三日吧……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那侍女看着他那凄厉又惨烈的模样,也一点表情都没有,径自低头收拾东西。
房间外,一名穿着蓝底苗绣长裙的少女原本想推门而入的手,在听到里头狰狞的笑声之后,收了回来。
少女看了眼房门,随后转身离开。
跟在她身边的两名侍女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跟上了自己的主子。
“九翠小姐,你不是要去探望阿呐九耶将军的么,他在里面,你怎么不进去?”一名心直口快的婢女忍不住有些奇怪地问。
唤作九翠的少女还没有说话,另外一名侍女便摇摇头嘀咕:“还用问么,你没见圣女离开以后,阿呐将军歇斯底里的疯癫样子,好可怕,阿呐将军太喜欢圣女了,可惜圣女不喜欢他,听说他鼻子被汉人打坏了,毁容了,圣女更不可能会喜欢他了。”
“够了,沙苗,不要乱说话,我们先去看看九簪和阿奎罢。”九翠淡淡地道。
那两名侍女立刻点头称是。
那一场飞鸽山的战役,汉人炸了天雷弹,也许是惹怒了山神,山上落下许多石头,许多将士们,连着九簪小姐和阿奎少将军都受伤了。
为了方便苗医们照顾伤员们,他们住着的地方并不差很远。
九翠领着两名少女才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不远处的两栋吊脚楼。
而阿奎就闭着眼躺在吊脚楼下晒太阳,他一抬头就看见一道窈窕的身影款步而来,那熟悉的身影让他立刻睁开了眸子。
他端方的俊颜上露出喜色来:“九翠。”
九翠看见他,神色微微一动,随后淡淡地一笑:“阿奎将军,你的胳膊还好么?”
阿奎伤了胳膊,但是看着精神还不错。
阿奎看着面前那张和九簪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但是九翠皮肤颜色比较浅,呈现出苗人里少见的奶白色,让她看起来比九簪的明艳更多了一分沉静的美。
“嗯,还好……你怎么会过来,是想要来看九簪?”阿奎看着她,眸光里闪过温柔的神色。
“嗯,也是来看看大家。”九翠微微一笑。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楼上“砰”地一声,窗子被人狠狠地甩上。
“让她回去,我不想看见她!”九簪恼火的声音在楼上传来。
阿奎脸色一僵,看向九翠,见她神色微微黯,便只得有些尴尬地道:“九簪她肩膀受了伤,有点脾气不太好。”
九翠看着他,却没有恼,只温淡地一笑:“我知道,簪子脾气不好,你要多包容她,她还小。”
说罢,她朝他点点头:“我上去看看她。”
看着九翠疏离的神态,阿奎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他苦笑一声,转身又坐了下来,发呆。
“九簪?”九翠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人应她。
九翠轻叹了一声:“九簪,开门,让姐姐看看你的伤。”
门内响起九簪冷冷的声音:“不需要,你如果不出现在前线,我的伤会好的更快。”
九翠身边的两名侍女闻言,神色里都有些愤慨,但是不敢多言。
九翠闻言,轻叹了一声:“小妹,是父王和母亲让我来看看你们的,你不能让我一眼没看就走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