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嬷嬷瞬间睁大了眼,有点恐惧地看向太后。
太后却完全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只是揽着镜子自照:“自从云上回来,哀家就没有召见过老罗了,你去把老罗唤来,对了……”
她似想起什么,又道:“让燃灯再多进贡些养颜膏来,哀家可不能这副样子让老罗看见。”
“但是最近秋提督似查得很紧,燃灯师太不太敢再去抓人了,万一查到了那燃灯师太的头上,怕是不好。”董嬷嬷有些迟疑。
“要不要让那秋提督不要查了?”
太后看着镜子,漫不经心地微笑:“不必了,要查就查罢,若是查到燃灯的头上,那就赐燃灯一盏牵机好了,死人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何况这一切都是燃灯幕后主使,与哀家有很么关系!”
董嬷嬷瞬间大惊失色:“您这是打算……弃了燃灯师太了?”
太后搁下手里的镜子,阴沉地冷笑:“燃灯那老货,她一直不让哀家见风奴,也不让哀家把风奴接回来,还把风奴的父兄都送走了,真以为哀家老糊涂了么,不知道她生了二心,那老货是当宫主当太久了,忘了当初她是咱们杜家最下贱的私生庶女,如果不是哀家,她能有今天?”
董嬷嬷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呐呐道:“但是您不需要燃灯师太的那些养颜膏和血燕窝了么,还有真言宫怎么办,谁主持?”
太后有些不耐地道:“她的方子不是都已经交给雪奴了么,雪奴如今投靠了哀家,有方子了,还怕什么,等燃灯一死,查案风头一过,要做养颜膏和血燕窝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么,至于真言宫……”
她顿了顿,冷嗤一声:“风奴怀了国师的孩子,有谁比她更合适当真言宫的宫主,她是咱们杜家的仆人,就永远都是仆人,不必担忧她会背叛!”
风奴有了孩子,不能理事儿,真言宫的一切权力就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燃灯一死,两全其美,有什么不好的?”太后微笑。
董嬷嬷只微微发抖,眼前一片陌生,似全不认识面前的人,但想起太后老佛爷曾经的那些手段,她却忽然明白了。
当初能对先帝不手软,对儿子都不手软,甚至明明知道燃灯师太送来的那些‘养颜膏’和‘血燕窝’是用什么伤天害理的手段做出来的,却照样能用和能吃的太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闺阁里的凤娘小姐了!
太后没心思去理会董嬷嬷的表情如何,她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只金色的小盒子,打开来,低头嗅闻了一下里面的白色粉末,脸上露出飘飘欲仙的神情来。
“嗯,很快,很快,一切都会如哀家所想,盛世太平。”
“是……”董嬷嬷有点困难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一切似乎未必会照着老佛爷说的那样顺利。
如今唯一让她觉得心头微微松快的就是风奴了,如果她能上真言宫宫主,对无依无靠的她而言总归是好事。
董嬷嬷轻叹了一口气。
三日后
“东西准备好了么?”秋叶白抬头看了看渐渐变暗的天色。
宝宝和周宇皆一身劲装,齐齐点头道:“所有人都准备妥当了。”
她点点头,又看向另外一边站着的高大沉默的年轻人:“萧何,常家大小姐你安置好了么?”
常萧何沉默地点了点头。
秋叶白看着他,又瞥见附近大鼠、大壮、油菜还有其他所有参与行动的人都站得离开他远远的,就连他本家的另外一位没有去南北大营,在看风部留守的子弟常蓝玉也没有搭理他。
听宝宝说这些日子以来常萧何一直都被看风部其他人孤立。
秋叶白便微微颦眉,还是决定在行动前把一些事说开来,她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大伙觉得萧何背叛了大家伙的信任,但是他到底并非投敌,这一次参与行动也是为了戴罪立功。”
说起来,那位常家大小姐——常清欢还提供了不少天宁寺主持和天宁寺的一些情况,包括在她还没有和萧何私奔前,她也曾经见到一些陌生人,在她每次出门的时候就在她身边可疑地转悠。
大壮闻言,冷哼一声:“副座是好心,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时候有人做出这种事儿就是给副座找麻烦,如果不是小油菜发现了不对劲,只怕就算此案破了,咱们也永远找不到常大小姐,副座和咱们明明有功,却还要背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就是,如不是副座上次抓人时吩咐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免得打草惊蛇,只怕有人很快就能听说这次围捕的消息,直接跑了。”小油菜愤愤不平。
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副座!
常萧何低着头,脸色涨得通红,他咬着牙道:“我……我只是……”
他只是想要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长相厮守,哪里曾想到此后会留下如此多的麻烦,会影响那么多人。
秋叶白看着他年轻的面孔上满是羞愧和难过,心中估摸着点儿到了,再下去,就是反效果了,她拍了拍常萧何的肩头,淡淡地道:“萧何,我知道你和常大小姐是青梅竹马,也知道你是对自己感情,对自己女人有担当的汉子,不然也没胆子冒着被追杀的风险带着常大小姐私奔,但是有些事儿你需要想得更深远,才会免于将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死地,才能真正为你和你的女人负责,你明白么?”
常萧何愣楞地看着秋叶白,却见她一笑:“比如你和常大小姐的事儿也该和咱们一块商量,咱们看风部的纨绔们什么不多,就是鬼点子多,你怎么知道咱们不能帮着你和常大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
常萧何闻言,眼中都是不敢置信:“副座……你是说……你会帮着我们?”
秋叶白扫了一眼看风部的诸纨绔们,微笑:“你们说呢?”
老黑和大鼠互看一眼,两人上来就两拳头砸在常萧何胸口上,大鼠笑骂:“你以为咱们为什么恼火,你小子真是个锯嘴葫芦,真没当咱们是你的兄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