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看着那些大臣们各个脸色如土,或者目色猩红,心中暗自冷笑,随后对着那试图拦着他们的紫金殿太监们道:“陛下有旨意,任何人不得阻拦大人们进来。”
虽然紫金殿门前的太监们不知道皇帝陛下什么时候下了那样的旨意,可是他们看着大臣们气势汹汹而来,又听着殿内传来不同寻常的响动,也知道这其中是必定有大事发生了!
他们皆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那小太监似乎有些喝醉了,抱着个盒子,踉踉跄跄地走着,又像是那盒子太沉重,沉重得让他双手发麻,双脚发软,竟然一下子站不起来,随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忽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陛下,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首级被贼人挂在咱们上京的城门之上了!”
他手上的盒子也一下子捧不住,落在地上,瞬间打开来,露出里头一个脸色乌青,死不瞑目的可怕人头来。
但那人头的脸不是太子百里凌风又是谁?
在场的大臣们瞬间也跟着腿软,有些人瞬间就忍不住哀嚎了起来:“殿下啊!”
李牧一个健步过来,一脚狠狠地踹在那小太监的身上,将他一下子踹下了阶梯,恶狠狠地道:“滚开,你这没用的东西!”
随后,他颤抖着伸手下去捡那盒子,伸了几次,都没有拿起那盒子,豆大的眼泪却从他目中夺眶而出,倒是一边的常爵爷看不下去了,弯下腰,一伸手将那盒子拿了起来塞进他的怀里。
李牧一把抱住那盒子,大步流星地朝着紫金殿内匆匆而去。
所有的大臣们都瞬间抬起步伐向紫金殿内冲去。
停云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轻嗤了一声。
而在众人进去殿内片刻之后,紫金殿内瞬间传来一阵尖利的哀嚎声:“啊啊啊啊啊——!”
绝望的尖叫声,听起来异常的凄厉,强烈的痛苦让那声音都走了调,也让异常的凄凉,让周围噤若寒蝉的宫人们都打了一个寒战。
而不过多久,殿内就传来一片片凄凉的哭泣声。
“殿下啊——!”
“殿下!”
再过了片刻,便是一阵慌乱,哭泣里夹杂着惶恐:“快,陛下昏过去了,快宣召太医,太医!”
“太医在哪里?”
看着殿内连滚带爬出来不少宫人,停云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他抬头看向一片乌沉默的天空,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家主果然料事如神。
一切尽在掌握。
黄昏的宫廷,一片黯淡,猩红如血的阳光落在宫里每一个角落,凄美森然。
帝宫之中响起呜鸣的丧钟,连击十下,幽幽沉沉响遍了整个宫廷。
十二声钟响是天子薨逝,而十声鸣钟为储君丧。
冰冷的风掠过宫廷的上空。
大群的黑乌鸦站在屋檐龙角之上冷冷地看着人间,随着钟声响起,它们扑棱棱地飞向了天空。
向着落下的太阳追去。
猩红暗沉的太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之上,渐渐地被黑暗吞噬殆尽,只留下漫天猩红不详的火烧云。
仿佛帝国最后的骄阳从此落下,再不升起。
天宁十年。
太子百里凌风,骁勇忠烈,善谋断,镇守南疆,屡立奇功,南蛮闻风丧胆,平叛有功,先封大将军王,后册东宫。
天宁十年惑国案发,秋氏四女叶白领逆军叛出天极,太子剿逆布防,殁于叛军围杀,尸骨不全,只首级悬于上京城门,朝廷震怒。
后太子首级于宫中失踪,上追封圣烈太子。
顺帝大哀,不得起。
《天极录。圣烈太子》
一个月后。
“明儿的典礼准备得怎么样了?”梅苏坐在镜子前,让停云和一边的贴身侍女伺候他换下衣衫。
“回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十皇子,不,小太子也准备好了,皇后娘娘也会出席。”停云含笑道。
家主自从太子去了以后,更是成为了顺帝的主心骨,被册封了异姓王爷,赐了明王令、并加封太子太保。
当时兵行险招,杀了百里凌风真是再正确不过的方法了。
“陛下重用与喜欢我进退得宜,所以将小太子托付给我,我自然要好好地辅佐小太子的。”梅苏淡淡地一笑,只是笑容异常的冰凉。
停云迟疑了片刻:“是了朝内百官还是有微词者,连杜家的人那边可能都还有些存疑,他们怀疑您并不是真的想辅佐小太子,似乎私下总想要见襄国公。”
梅苏轻品了一口茶:“那就让他们怀疑,如今襄国公重病在床,他们……”
说话间,忽然门被人叩响。
“进来罢。”梅苏淡淡地道。
此时,忽然进来一个年轻的四品典仪官员模样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一盘衣服。
“参见明王,绣房已经将您的礼服赶出来了。”
托盘里,暗红蜀绣上绣着的华丽麒麟,在烛光下闪着华丽而诡凉的光芒。
梅苏看着那衣服,轻笑了起来,随后看着那年轻的官员,淡淡颔首:“说曹操,曹操到,襄国公那里情形如何?”
那年轻的官员立刻抱拳道:“回王爷,一切都好,襄国公很安静,看着很健朗,只是说不出话,总是两眼发直,偶尔到底抽搐怕是伤了脑子,只能劳烦您全权照料杜家的事情了。”
梅苏轻笑:“你做得很好,天棋。”
听着梅苏这么唤他,那官员眼底微微一僵,但脸上却是一片恭顺:“愿意为王爷效劳。”
他迟疑了一会,仿佛还是有点不甘心地道:“王爷,我托您的事儿……”
“放心,蒋家的事情,在天下大定之后,我会亲自给你们平反。”
天棋闻言,仿佛放心了不少,立刻恭敬地行礼退了下去。
停云看着天棋的背影,微微眯起眸子:“王爷,真的相信天棋此人?”
“他有所求,而且是很大的所求,蒋家是他心头刺,所以为了这根刺,他也会乖乖听话。”梅苏抚着那华丽的王爷服,轻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