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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通灵之眼(上)

泥鳅早已在寝宫门外走来走去,一见寒烟公主回来,他喜笑颜开地迎上去。雪柳和玉簪服侍寒烟公主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一番。

用过晚膳,寒烟公主就向雪柳和玉簪询问究竟发生何事。玄玉、月玲珑、阿大他们三人如何被抓。雪柳和玉簪道:“奴婢不知发生何事。事情来得太突然,不知怎么就晕倒,等醒来时已身在公主的寝宫。”寒烟公主见问不出头绪,也只得作罢。此后,寒烟公主不是和泥鳅、雪柳、玉簪聊聊天,说说话,就是找玉容公主谈心来打发时光。

天气转凉,寒烟公主在深宫中养尊处优。又极少活动。一时感染风寒,躺在床上。用了几副药方才好转,不过这一休息就是七天。寒烟公主用过晚膳,天已是昏暗。这七天日日在屋中休息,她想出去透透气,披上貂裘,就往御花园逛逛。雪柳和玉簪要跟随,寒烟公主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寒烟公主在御花园信步而行,不时有宦官和宫女上前请安。她暗想:这么久没见玉容公主了,不如去瞧瞧她干什么。寒烟公主来到玉容公主的寝宫前,只见宫门大锁,四下竟无一人,冷冷清清。寒烟公主心中纳闷,暗想:她上哪去了?怎么一个人也不见呢?恰巧一个宫女从此经过。寒烟公主叫住她问道:“玉容公主上哪去了?”那宫女道:“禀公主,玉容公主已远嫁匈奴。”寒烟公主道:“几时走的?”那宫女道:“昨天起程的。”寒烟公主挥了挥手,那宫女道:“奴婢告退!”寒烟公主顿时觉得不知上哪,只好漫步而游。她心想:好不容易宫中有个谈得来的亲姐妹,可惜已远嫁他方。本来嫁去匈奴的应该是我,可是却换作她。也好,比起整天关在这昏天暗地的皇宫里要强得多。

夜幕降临,皇宫到处已点上蜡烛。寒烟公主只顾埋头沉思,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寒烟公主这才注意到自己已来到南郊一带的冷宫,里面住着一些被皇上冷落甚至降罪的嫔妃宫女。

忽听到一声惊惧的尖叫声,划破长夜的冷寂。寒烟公主循声走过去,尖叫声是从一间暗淡的房间中传出来的。寒烟公主推开门,从微弱的烛光中,依稀看到一个妇人瑟缩在床上。一张破旧桌子,几张破旧椅子,桌上点着半截蜡烛,旁边放着一个小茶壶和一个有缺口的杯子。寒烟公主拿着半截蜡烛挪步到床沿,只见那妇人衣衫褴褛,双手抱着头,蜷缩在床角边,口中喃喃地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寒烟公主轻声道:“你怎么了,不要害怕。”那妇人听得有说话声,偷偷看着寒烟公主,惊恐的目光渐渐平缓,她颤声道:“你是人还是鬼?”寒烟公主道:“我是人啊!你看墙上,鬼是没有影子的。”那妇人抬头看了看寒烟公主的影子,迟疑道:“我可以摸摸你的手吗?”寒烟公主道:“可以啊!”说着伸出左手过去。那妇人摸了摸,确定寒烟公主是人后,猛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寒烟公主上前拍拍她的肩膀道:“别怕,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说着,寒烟公主从袖中掏出小手帕替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又理了理她的乱发,将烛光凑过去看她。那妇人年龄似乎不是很大,三十来岁左右。尽管很憔悴,但看得出她模样儿还很标致。寒烟公主道:“你是谁?犯了何罪被打入冷宫?”那妇人道:“不瞒公主,我是先皇的妃子,名叫孔钰,我并没犯什么罪,只不过。。。。。。”寒烟公主道:“只不过什么?我看你心里清楚,并非疯傻之人,不然你又如何识得我公主身份?”孔妃道:“公主和妃子的服饰打扮,我还分得清。其实我以前很得先皇的宠爱,原本以为今生会很幸福,可是我看到一些东西。”寒烟公主道:“什么东西?”孔妃轻轻在寒烟公主耳边道:“鬼,是鬼呀!”说完,似乎很怕被鬼听到,东张西望的。寒烟公主道:“鬼?你能看到鬼?”孔妃道:“我从小就能看到鬼,只不过那时年少,还不懂事。后来进了宫,头几年还不怎样。不想皇宫出了几件人命,此后每到晚上,那些鬼就在我眼前晃来荡去的,我很害怕,每天难以入睡,这种日子真是煎熬啊!我终于崩溃了,常常大喊大叫,想把那些鬼赶走,以致身旁的宫女不敢服侍我。后来,御医说我中邪,先皇就派巫师祛邪,但仍然没有用。最后太后下令把我打入冷宫。先皇为此还流了眼泪。我知道先皇舍不得,可又不敢违抗太后。我被打入冷宫头几年,先皇还在,还有宫女进来服侍,其他嫔妃来看望。等先皇一驾崩,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寒烟公主寻思:她没有武功,更不懂法术,竟能看到鬼魂。我就算要看到鬼魂,也需要“阴眼术”相助方能看到,孔妃忽又一声尖叫:“鬼!鬼又来了!”寒烟公主道:“在哪?”孔妃指着对面墙角,觳觫道:“在那,好吓人!”寒烟公主却看不到任何东西,想用阴眼术察看,只不过想了想,心口就开始隐隐疼痛。她暗道:这法术真厉害,连想都不能想。寒烟公主连忙安慰孔妃道:“别怕,有我在,它不会伤害你。”孔妃一把抓住寒烟公主的衣袖,浑身哆嗦道:“你不要走,你一走,它就会来害我。”寒烟公主道:“我不会走。来!不要向那边看,看着我。”孔妃依言盯着寒烟公主,再也不敢看其他的。寒烟公主笑道:“这就对了。”两人四目相交,寒烟公主双眼忽被什么刺一下,疼得睁不开眼,那眼泪就流了出来,半晌才能睁开双眼。她看见孔妃已躺在床上。寒烟公主伸手去探探她鼻息,只不过昏过去而已。寒烟公主轻轻揉了揉兀自有点痛的双眼,把蜡烛又放回桌上。她猛地抬头,看到一个身穿白衣,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的脸,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女鬼。饶是寒烟公主见过不少妖魔鬼怪,竟也觉得毛骨悚然。但她很快镇静,厉声道:“你是人还是鬼?是鬼的话,快些滚开。”那女鬼似乎很怕寒烟公主,慌忙消失掉。

寒烟公主摸了摸后脑勺嘀咕道:“我怎么会看到鬼?难道刚才眼睛被刺后就有了和孔妃一样的能力?”寒烟公主却不知道,这次她得到了一双能看透阴阳两界的神眼,叫“通灵眼”,它是由阴阳两界灵气所结,千年才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将拥有人界唯一能看到冥界的鬼魂,并能与之交流的神奇力量。本来灵通眼的超能力是不能转移的,不过寒烟公主身上携有一个能吸尽天下灵气的鬼面具。如今这鬼面具已与寒烟公主合二为一,鬼面具所吸纳的灵气自然为她所有。

寒烟公主又返回床边,只见孔妃似乎熟睡,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寒烟公主暗道:“看来是睡着了。”替她盖好被,吹灭蜡烛,出了屋关上门。寒烟公主踏着皎洁的月光回寝宫。走到御花园,她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着,一回头,就是那刚才在冷宫见到的女鬼。寒烟公主道:“你为何跟着我?难道你想害我不成?”那女鬼双膝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含冤受屈,求公主为奴婢昭雪。”寒烟公主道:“你起来说话,有何冤屈,尽管说来。”那女鬼站起来道:“奴婢叫红玉,是皇宫中一名宫女。平常负责在太后寝宫打扫。一日,光禄寺的马总管走来,说太后吩咐,要奴婢洒些水在寝宫门外。那时天气正热,奴婢就去井边汲水。刚打上一桶水放在井边,忽然被人用力一推,奴婢便一头栽进井里了。那井很深,奴婢不会水性,在水中挣扎几下就。。。。。。就淹死了。”红玉说到这,声音变得哽咽。寒烟公主道:“那你知道对你下毒手的是谁吗?”红玉道:“就是马总管。”寒烟公主道:“他为何要害你?难道你们之间有恩怨?”红玉道:“奴婢和他无怨无仇。奴婢淹死后,魂魄由体内而出,飘出井外,正看见马总管站在井边诡笑。奴婢大吃一惊,实在想不通他为何加害于我。后来跟着他,才晓得他在光禄寺失手打碎太后最珍爱的玉龙杯,为了保住性命,找到了奴婢这个替罪羔羊,先把奴婢害死,然后向太后首告,撒谎称是奴婢打碎玉龙杯。由于害怕受罚,跳井自尽。如此一来,死无对证,太后也只好信他,又因他首告有功,得到赏赐。奴婢晓得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心中怨气顿生。白日里鬼在乾阳里便失去法力,只好等到晚上动手。哪知那个马总管也心虚,害怕冤魂来索命。他早就从巫婆处弄来一只专吃魂魄的小鬼养着。那晚奴婢去他屋子,差点被那小鬼吃掉。以后,奴婢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可又不能就此罢手,魂魄就在皇宫四处飘荡。求公主替奴婢作主。”寒烟公主道:“你说的句句属实。”红玉道:“奴婢绝不敢欺骗公主,否则,奴婢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寒烟公主道:“那好,明日我去替你收拾掉马总管养的小鬼,然后你可伺机报仇。”红玉大喜,又跪下道:“公主恩同再造,就算奴婢来世做牛做马也难报公主大恩大德。”寒烟公主道:“起来吧!明天来找我。”红玉道:“是,不过那小鬼很厉害,公主最好拿出鬼面具来对付它。”寒烟公主问道:“你怎么知晓我有鬼面具?”红玉道:“我们这些鬼能看到人的魂魄,而在公主的魂魄脸上罩有鬼面具,奴婢见到它,觉得浑身不舒服。”寒烟公主寻思:那鬼面具专吸魂魄,红玉怕它,也是情理所在。

“公主”只见雪柳和玉簪打着灯笼走过来。寒烟公主对红玉道:“你去吧!不许再骚扰孔妃。”红玉道:“奴婢不会,再说孔妃的通灵眼已给了公主。她以后再也不能和鬼魂打交道了。”寒烟公主问道:“你说什么?什么通灵眼?”雪柳和玉簪道:“公主在和谁说话?”寒烟公主道:“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再看红玉时,她已走了。

翌日,寒烟公主坐在桌前等红玉。红玉荡悠悠地飘进屋子,嘻嘻一笑。寒烟公主笑道:“想不到你也有调皮的一面。”雪柳正在端茶给寒烟公主,听她开口说话,以为是在说自己,雪柳惑然道:“奴婢好像没有对公主调皮过,一向是本本份份的。”寒烟公主道:“不是说你。”雪柳道:“屋子里就只有公主和奴婢两人,您不是跟奴婢说话,那是跟谁说话?”寒烟公主道:“好了,你把茶放下,我出去走走。”雪柳上前开了门,跟着寒烟公主出了门。

泥鳅和玉簪正带着几个宫女洒水扫地,修花锄草,一见寒烟公主出来,都躬身道:“公主,早!”泥鳅道:“玉簪,雪柳,你们去陪公主四处走走,这儿交给我。”寒烟公主摆摆手道:“不用了,本宫想一个人走走而已,你们忙你们的。”说完,她随着红玉走了。

雪柳道:“你们觉不觉得公主有点怪怪的?”玉簪道:“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奇怪。”雪柳道:“你们不知道,刚才公主在屋里说话,不像是跟我说呢。”玉簪道:“你不记得了?昨夜我俩去接公主时,发现她站着不知和谁说话,再看四周并无一人,她还极力掩饰,说是自言自语呢!”雪柳悄悄道:“莫不是被鬼缠身了?”泥鳅道:“胡说!公主武功盖世,谁也伤她不得,快去做事。”他心下却也替寒烟公主担心。

红玉领着寒烟公主左转右拐,到了一片宦官所居之所。寒烟公主道:“到了吗?”红玉道:“就快了。”寒烟公主见四下无人,便道:“听人说鬼是不能在白天出来,否则会灰飞烟灭。”红玉笑道:“那是人瞎说,其实鬼白天也可以出来,不过阳光会使其失去法力,容易被制服,故鬼白天通常躲在阴暗之处,晚上才出来活动。”寒烟公主点头道:“原来如此。”红玉道:“公主,到了,就是这间。”寒烟公主顺着红玉所指的方向,见房门锁上。红玉心有余悸地道:“公主,奴婢不敢进去。”寒烟公主道:“那好,你留在这儿。”

寒烟公主走上去,想找根铁棍把那锁撬开。红玉道:“公主,奴婢知道屋后面就是浣衣局,应该有棍棒之类的。”寒烟公主就绕过屋子,果见到浣衣局。那些宫女正用木棒捣衣。寒烟公主对其中一个宫女道:“把木棒给本宫。”那宫女哪敢违抗,递过木棒。那浣衣局的总管宦官识得寒烟公主,他连忙哈腰过来道:“公主,您怎么来了?”他看见寒烟公主拿着木棒,心下发毛。他知道寒烟公主大闹太后寝宫,事后也没有追究,可见这位公主着实厉害,又身兼武功,不敢得罪。他壮起胆子道:“公主,您拿着木棒干啥用?”寒烟公主把眼一瞪,冷冷地道:“本宫难道办事还要问过你这狗奴才不成?”那总管宦官吓得双膝一跪,哀求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寒烟公主再也没理他,拿起木棒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总管宦官见寒烟公主走了,爬了起来,忐忑不安地想道:“糟了,不知公主拿着木棒干什么?要是有事,我也脱不了干系。”他也无可奈何,只有求爷爷拜奶奶不要出事才好。

寒烟公主举起木棒砸门上那锁,可是由于力气太小,锁还没有砸掉,她自己却累得气喘吁吁。这时,有两个宦官从此经过,惊讶地望着寒烟公主。寒烟公主叱道:“看什么看!”那两个宦官躬身道:“奴才什么也没看到。”说完拔腿就要跑开。寒烟公主寻思:不如叫他们帮忙。她大声道:“你们俩站住。”那两个宦官马上停下来,垂手听候吩咐。寒烟公主道:“过来。”那两个宦官垂手走过来。寒烟公主把木棒递给他们道:“把锁给砸掉。”那两个宦官相互对望一眼。寒烟公主道:“有问题吗?”那两个宦官道:“禀公主,这是马总管的屋子,奴才们不敢。”寒烟公主道:“那就敢违抗本宫的命令?”那两个宦官还在迟疑。寒烟公主道:“是本宫地位高,还是那马总管地位高?”那两个宦官道:“是公主您啊!”寒烟公主道:“那还不砸?”那两个宦官再不敢支唔,接过木棒。两人齐心协力把那锁撬开了。寒烟公主道:“干得好!去,把这木棒还给浣衣局,不可跟任何人说,否则砍了你们的狗头。”那两个宦官跪下道:“奴才不敢!”寒烟公主道:“去吧!”那两个宦官站起身道:“是!”他们慢慢地退着走,到了拐弯,撒腿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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