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仆人奴婢见主人与敌人恶斗,哪个敢上前。等敌人走后,胆大的奴仆靠近寒烟公主,见她满身鲜血,双耳与嘴巴兀自流着血,不知是死是活。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闯入数人。当先一人正是雷明,他心系寒烟公主的安危。远远望见有两人躺在地上,心中祷告:不要是莺儿,不要是莺儿。他的脚步不由得已放慢。后面泥鳅也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眼尖,熟悉寒烟公主的服饰,见她躺在地上纹丝不动,以为遇害,不禁尖叫道:“主子,奴才来晚了。”他奔到寒烟公主面前见她面如纸色,扑到身上就号啕大哭。香雪公主、冷如霜、紫芸、阿大也扑上来,放声大哭。
雷明脑中一片空白,喃喃道:“不可能,莺儿不可能这样死了,我不相信。”他猛然冲上来,拨开众人,用手探探鼻下,再摸摸胸膛,鼻下还有微息,胸膛也有弱蠕。雷明大声道:“莺儿还没有死还活着。”众人连忙止住哭声。雷明见寒烟公主的血还在流,便在她的穴道上连点了几下,止住了血。
香雪公主指着地上血淋淋一块肉叫道:“这是什么?”雷明道:“是人的舌头。”转念一想,他撬开寒烟公主的嘴,看到她的舌头已断。泥鳅又大哭起来。雷明又再看四肢和两耳均有一滩血流于外,哽咽道:“敌人挑了莺儿的手筋脚筋,还割了她的舌头,震聋她的双耳,现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泥鳅猛地站起来,对着端木俊的尸身狠狠地踢了几脚,指着尸体哭道:“就是你这畜生害得主子生不如死!”他又转身一把抓住那个胆大的奴仆,尖声喊道:“说!主子是被谁害成这样的?”那奴仆哪见过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浑身哆嗦,勉强从牙缝中崩出几个字,说道:“我。。。。。。不知道。”阿大早已按捺不住,一把把那奴仆举了起来,嘶喊道:“你是吃屎的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再不说我摔死你。”那奴仆被阿大这么一举,大惊失色,慌忙喊道:“我只从门缝偷看到一男一女行凶,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不要杀我。”雷明道:“阿大,放了他。现在我们先把莺儿抬进房中。泥鳅你马上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看看伤势。”泥鳅抹了抹眼泪道:“好!”他临走时还踢了端木俊尸体一脚。
众人把寒烟公主小心翼翼抬进房内,轻轻放在床上。雷明眼含泪花道:“你们照看一下,我去处理一些事情。”香雪公主、紫芸、冷如霜早已泣不成声。阿大站在一旁不停揩抹着眼泪。
雷明走出房间,对那些缩在一起的奴仆丫鬟道:“哪个是管家?”众人一起指着一个服饰干干净净的中年汉子。雷明道:“你过来。”那中年汉子走路战战兢兢,磨磨蹭蹭来到雷明跟前。他双脚一软,“噗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道:“大人饶命,不关小的事。”雷明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中年汉子道:“小的叫薛焯。”雷明道:“你继续当你的管家,平时该怎么运作就怎么运作。听明白了吗?”薛管家道:“小的知道。”雷明道:“大家听明白了吗?”那些奴仆丫鬟齐声道:“听明白了。”雷明道:“请薛管家先安排几个人把院中的尸体悄悄地葬了,然后把血迹清洗干净。”薛管家没有原来那么恐慌,头脑渐渐清醒过来,点头道:“是,小的就去办。”雷明道:“很好,去吧!”门外一阵马蹄声,闯进许多士兵,当先一人正是绵阳太守郝荣。雷明连忙迎了过去。郝荣道:“刚才有人来报,公主这里出了事。究竟发生什么事?怎么地上有尸体?公主呢?”雷明道:“你是郝太守吧!”郝荣道:“正是,你是。。。。。。”雷明从腰中掏出一个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在下是御前带刀一等侍卫雷明,现奉旨保护公主的安危。”郝荣一听是一等内廷侍卫,慌忙下跪道:“下官叩见雷大人。”雷明连忙扶起他道:“郝大人请起!”郝荣问道:“公主无恙吗?”雷明道:“公主受了点伤,已无大碍。”郝荣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是。。。。。。”雷明道:“这是刺客,已被在下击毙。”他又回头对那些奴仆道:“还不赶快清理。”众奴仆连忙把尸体抬走,清洗地上血迹。
忽然外面有嘈杂声。郝荣问道:“何事喧哗?”有士兵道:“大人,有人要闯进来。”雷明朗声道:“是不是泥鳅?”泥鳅在外道:“是我。”雷明道:“郝大人,是自己人。”郝荣手一挥,道:“放行。”泥鳅拖着一个大夫直往里间跑。郝荣道:“难道公主伤势严重?”雷明道:“郝大人勿须担心,公主只不过惊吓过度而已。”郝荣道:“非是下官多事,如果公主在下官这儿有个三长两短,下官不仅乌纱难保,只怕人头落地。”雷明道:“郝大人大可放心,如果公主伤重,在下还能这样轻松与郝大人说话吗?”郝荣点点头道:“这倒也是。”雷明道:“公主此时需要休息,等好些在下一定会通知郝大人。”郝荣道:“那么下官就不打扰公主了。雷大人,告辞。”雷明道:“郝大人慢走。”等郝荣的兵马一撤走,雷明唤薛管家道:“关上门,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踏进一步。”那薛管家见郝太守对雷明也毕恭毕敬的,连忙答应是。
雷明处理妥当后,连忙回到房中。只见那大夫道:“这位姑娘虽然性命保住,但是全身受到严重创伤,恐怕永远躺在床上。由于姑娘流血过多,身体虚弱。我这儿开了个药方,对恢复她的元气略有帮助。”雷明接过药方,道:“多谢大夫。”他从怀中摸出一大锭银子,道:“希望大夫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此事。”那大夫接过银子会意道:“小人知道。”雷明道:“我送大夫出门。”回头道:“我去抓药。”
香雪公主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泥鳅就把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只是不知道是谁害得主子这样。如果让我知道,一定将他五马分尸,方泄我心头之恨。”众人听得寒烟公主是为救大家而弄成这样,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雷明抓药回来,丫鬟进来道:“午膳已准备。”雷明道:“你们去吃饭,我陪莺儿。”泥鳅摇头道:“我哪有胃口吃饭,你们去吃吧!”众人此时哪有吃饭的心情,一个个并不挪动半步。雷明道:“泥鳅,怎么会弄成这样?”泥鳅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较前简单些。雷明沉吟道:“既然端木俊和端木枫是兄弟的话,那么此事肯定会跟端木枫有关。”泥鳅道:“我想起来了,当初主子说,端木枫其实和火狐夫人是一伙的,说不定那些奴仆所看到的一男一女就是端木枫和火狐夫人。”紫芸自责道:“都怪我平时不学好法术,要不然一定可以破解端木俊的法术,姐姐也不会弄成这样。”香雪公主道:“想起那个法术还真厉害,我当时很害怕,忽然一个人在大草原上走,四下黑洞洞的,不时传来狼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紫芸道:“可不是,我忽然不知为何到了龙虎山,那些师兄弟们明明站着,却一言不发。我心里一琢磨,多半是中了敌人的法术。但是我却无计可施,只能在山上四处飘荡。”冷如霜道:“那晚我刚要吹灭蜡烛上床睡觉时,忽闻到一阵悠扬的笛声,心中颇觉奇怪,夜阑人静怎么会有如此笛声,就开门去看个究竟。谁知门一打开,我大吃一惊。原来我已不在客栈,而竟然在我的大庄院,四下冷冷清清,并无一人。出了庄院,眼前旷野一片。我心想:这是不是幻觉。可是又分明为真,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幸亏姐姐舍身相救,要不然我们都会被困死。”
雷明沉吟道:“我看莺儿身受重伤,身体虚弱,不如输入内力增强她的体质,不能总让她昏迷不醒。”冷如霜道:“不如我来。”雷明道:“不可,冷姑娘所练乃阴柔之功,而雷某所练乃阳刚之功,有疗养之效,还是由我来。”
雷明侧身坐在床沿,双掌分别轻按寒烟公主左右肩膀。他呼吸吐呐之间,体内真气源源不断输入寒烟公主体内。众人一声不发,整个屋子登时鸦雀无声。良久,雷明连渐渐涨得通红,头上、额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双掌所按之处泛起了一缕白烟,显见已到关键时刻。只听得寒烟公主“嘤咛”一声,似已苏醒。雷明连忙收功。众人围上来。
寒烟公主微微睁开双眼,朦胧见到众人围在一旁。她口中断舌之处,耳膜震**不时传来阵阵巨痛,而四肢已经没有了痛的感觉,似乎已不属于她的,想动也动不了。她想张嘴说话却疼痛难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除了感觉痛以外,四周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寒烟公主寻思:我真的变成个又聋又哑,手足俱废的大废人吗?一个生活已不能自理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她心中这么一想,鼻子蓦地一酸,泪水已夺眶而出。泥鳅见寒烟公主哭了,他也不禁哭了,嘶声道:“主子,是奴才没用照顾好您,是奴才的错。”香雪公主哽咽道:“姐姐,你可不要心灰啊!”雷明紧握拳头,强忍泪水道:“没有用的,她什么也听不到。”阿大又揩抹着眼泪,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放过伤害主人的凶手。”冷如霜和紫芸在一旁只是低声哭泣。气氛登时又是一片悲戚。
良久,雷明道:“我去熬药。”泥鳅用衣袖抹一把泪水,道:“还是我来。”说着,他拿起药包自去熬药。这时,丫鬟又进来道:“晚膳已准备。”雷明道:“你们两餐没吃东西了,去吃吧,我在这儿照顾莺儿。”众人又是摇头。雷明加重语气道:“难道莺儿忍心见我们挨饿吗?不吃饭,哪有精神去照顾她。”众人听得有理,方出去用膳。雷明见阿大兀自不动,道:“铁铮铮的汉子应该拿得起放得下。现在主人受伤,更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体,才能好好照顾主人。快去饱餐一顿,再来换我去吃。”阿大似乎觉悟,“嗯”了一声,飞奔出去。
整个房间只剩下寒烟公主和雷明,两人目光交视,雷明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痛不欲生,但是一定要顽强地活下去。虽然你听不到,但是我想你能感受得到。”寒烟公主见雷明嘴巴微动,自己却一句话也听不到,想说也说不出。她一时情急,眼泪又流出。雷明连忙用衣袖轻轻拭去她的泪水。两人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却只能默默相望。
众人匆匆用过晚膳,又到寒烟公主屋子里来。雷明正准备去吃饭时,泥鳅端了一碗药过来。香雪公主道:“我来喂!”接过碗,道:“还很烫。”她用嘴吹了吹那碗药。紫芸道:“你们俩还没吃饭呢!这儿交给我们,你们去吃吧。”雷明道:“等莺儿喝完药再去吃也不迟。”香雪公主试了试那碗药,还有点烫,又吹了吹。泥鳅道:“我拿扇子扇扇,可能会没那么烫。”经泥鳅扇了会儿,香雪公主又试了试,道:“正好不冷不热,可以喝。”泥鳅连忙放下扇子,用手臂稍稍托起寒烟公主的头。香雪公主端着药递送到寒烟公主嘴边,道:“姐姐,来喝吧!”寒烟公主抱了不想活的心态,嘴唇紧闭。香雪公主道:“姐姐,喝了才会好啊!”喂了点,却被寒烟公主全部吐出。香雪公主道:“糟了,姐姐大概是不想活了。连药也不喝。”泥鳅急道:“这可怎么办啊?”雷明道:“我有办法。”说着,他拿出纸和笔,写了几行字,道:“大家让开,我有话要对她说。”
雷明把写的纸展现她眼前。寒烟公主看着纸上的几行字:我雷明以天地为证,要娶莺儿为妻,心甘情愿照顾她一辈子。如果莺儿执意要寻死,我愿意陪同她一起共赴黄泉,死后同穴,永世不分离。如违此言,天地不容。雷明待寒烟公主看完,将纸扔在地上。他双膝跪地,抽出长剑搁在脖子上。众人大惊,雷明道:“香雪公主去喂药。”
寒烟公主看完这几行字,眼中噙着泪水,又见雷明如此决绝之态,心中觉得雷明对己情深意重。如果再执迷不悟,岂非亲手杀了雷明?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愧对他。寒烟公主只好启开樱唇,慢慢喝下药。香雪公主道:“雷大哥这招还真灵!”
雷明剑回鞘,但兀自跪着,他朗声道:“今天我雷某并非说说而已,要大家与雷某做个见证,此时此地雷某要与莺儿结为百年夫妇,永结同心。”众人惊道:“难不成你们要拜堂成亲?”雷明点头。香雪公主道:“但是姐姐这样。。。。。。”雷明道:“我雷某一生光明磊落,不要说莺儿为我们弄成这样,就是没有,雷某甘愿为莺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希望大家能够成全,为我们主持婚礼。”泥鳅道:“好!很好!雷大哥不愧为真男子,我泥鳅在此谢了!”冷如霜道:“以后姐姐内心有了支柱,再不会胡思乱想。”紫芸道:“我相信雷大哥一定会成为好丈夫的。”香雪公主道:“姐姐只怕一世都会躺在床上,,雷大哥情义所在,令人佩服。”阿大道:“我真替主人高兴。”
寒烟公主喝完药,见雷明还跪在地上,虽听不到众人在说些什么,但隐隐觉得似乎在谈论她。只见众人都转悲为喜,她心感奇怪。香雪公主写道:“恭喜姐姐、贺喜姐姐,我们将为你和雷大哥完婚。”寒烟公主一时思绪万千,眼圈又微微一红。雷明道:“现在莺儿受重伤,一切从简。”
众人立刻忙了起来,马上替寒烟公主清洗身上的血迹,换上新娘的服饰。雷明也换上新郎服饰。众人又把原先与端木俊成婚时一切物品,找出来重新用上。顿时有点像大婚的气势,只是人数不多而已。由泥鳅主持婚礼,几名仆人抬着寒烟公主到了大厅。雷明和寒烟公主两人就在大厅结成夫妻。大家众星捧月般把新婚夫妻送回洞房,嘻闹了一番,才各自离去。
洞房中只剩夫妻二人。寒烟公主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又拜了一次堂,心中确有无限欢心。比前一次拜堂不同,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假心,而这次拜堂却是真心。她心中又一想,自己贵为公主,却是个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能做的废人。雷大哥不会是可怜自己才成婚吧?将来要是后悔,自己又如何是好。她不觉有些担忧。雷明看见寒烟公主忽然紧缩眉头,立刻写了两行字:海枯石烂,两情不渝。寒烟公主看后,心中疑云顿消,冲着雷明嫣然一笑。雷明俯着身子,吻了吻寒烟公主,彼此呼吸着对方。良久,四目交加,无限柔情。纵有千言万语,却尽在不言中。
次日早上,大家用过早膳,齐集祝贺一对新人,又见寒烟公主面色红润,精神极佳,不再沮丧彷徨,大家非常高兴。雷明道:“我认为应该早早离开此地。”泥鳅道:“可是主子刚受重伤,不宜跋山涉水。”香雪公主道:“对呀!还是再住几天,让姐姐恢复一阵子再说。”雷明道:“一来形势刻不容缓,早点寻到破龙剑,杀死蚩尤;二来如果让郝荣知道公主在此地受重伤,他一定会上报朝廷,到那时想走就麻烦了。”香雪公主道:“可是姐姐身子如此虚弱,能行吗?”雷明道:“我去买辆大马车,里面垫厚些,莺儿躺在车中犹如躺在床上一样舒适平稳。”香雪公主问道:“以什么借口出城呢?”雷明道:“以出城郊游为名。”香雪公主道:“几时走?”雷明道:“今天就走,我去买辆马车,你们在此准备一些干粮,只说是野外郊游,骗过那些下人。”泥鳅道:“雷大哥我和你一块去。”雷明道:“甚好!”香雪公主道:“可是我的汗血宝马还在太守府中啊!”紫芸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雷明嘱咐薛管家道:“好生看紧门户,几天便回。”薛管家唯唯诺诺。当下雷明驭马驾车,冷如霜、紫芸和泥鳅在车中照顾寒烟公主,香雪公主骑着她的汗血宝马,阿大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