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用过早膳,结算房钱,买了一匹马,雷明和泥鳅买了几件像样的衣服,踏上路程。
这是已是春天,尽管还有些寒冷,但是**明媚,照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泥鳅忍不住在马上哼起了宫中的调子。
忽听得一声清脆的鹤鸣,泥鳅闻声望去,一只仙鹤盘旋而下,一个须发银白老道从鹤上飘然而下。雷明忙把马勒住,马车里的三人纷纷出来。香雪公主觉得眼前老道很面熟,再仔细一瞧,原来就是在塞外教她武艺的道士。只是那时他尚有黑须,如今已是须发苍苍,但精神矍烁,气定神闲地站立于前。
香雪公主跑了过去,欣喜招手道:“道士伯伯。”那道士一手捋着白髯,一手指着香雪公主,哈哈大笑道:“你这小丫头,怎么到了中原?”香雪公主撇嘴道:“您还说呢?本来打算请您收我为正式徒弟,谁知您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害得我差点没把整个塞外翻过来。”白须道士还未回答,突然另一只仙鹤从天而降,一个道人打扮的小姑娘从仙鹤背上跳下来,撇嘴道:“我师父是那种随随便便收凡人为弟子的仙人吗?”香雪公主道:“你是什么人?”那小道姑道:“一看就知道我是仙人的弟子。”香雪公主道:“怎么说道士伯伯是仙人啊?他明明是凡人。”小道姑叹道:“唉!凡人与仙人虽只有一字差,却有天壤之别。你现在看到我师父外表像个凡人,其实已成仙得道,具有神髓。你这凡夫俗子岂能看得出。啊!我是在对牛弹琴。”
香雪公主怒道:“那你呢?还不是凡人一个。”小道姑道:“你难道没见我从天而降吗?虽然我没有师傅那般登峰造极,但也已臻境化,很快脱胎换骨,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仙人,遨游天地之间,来去无迹。”香雪公主道:“得啦!原来你还不是个凡胎俗肉!”小道姑得意道:“我很快就会成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香雪公主道:“对,对,祝你早日升天!”小道姑怒道:“你怎么咒我死呀!”香雪公主道:“咒你又怎样?”两人一见面就叽叽呱呱吵了起来。
白须道人径直走到寒烟公主面前,稽首道:“无量天尊!臣李少君拜见公主。”寒烟公主笑道:“我曾经在十岁时见过你。你还在皇宫住过一段日子呢!”李少君道:“劳公主挂怀,臣受之有愧。”寒烟公主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李少君道:“臣掐指一算,京城发生惊天大事。臣带数名弟子乘鹤而来,远远闻到西南路上有汉室皇族的气味,故先命众弟子先到长安。臣追来一瞧,原来是公主。”泥鳅惊叹道:“这也闻得出,真是太神奇!”寒烟公主道:“那本宫此次出来,想必你也知道。”李少君道:“略知一二,不管怎样,除魔卫道乃神道本分,公主路上小心。”又回头道:“紫芸,还不来拜见公主。”
紫芸正与香雪公主拌嘴拌得不可开支。听见师父传唤,连忙过来,向寒烟公主道:“紫芸拜见公主。”寒烟公主道:“休要多礼。”李少君道:“紫芸,你不是有事禀报吗?”紫芸一拍后脑勺道:“哎呀,差点忘了,众师兄已在皇宫,现派我来请师父快点过去,皇帝正等着您呢!”李少君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丫头,只知道和别人犟嘴,我现在罚你保护公主,直到公主安全回到长安,你认不认罚啊?”紫芸嘟起小嘴,道:“师父都说要罚我,还问我同意不同意,分明是在逗小孩子嘛!”寒烟公主道:“紫芸一定是国师的爱徒,此去千里迢迢,如果有个闪失,本宫如何向国师交代啊!”紫芸怒道:“你这是鄙视我,看不起我。”寒烟公主愕然道:“我并未看不起你,是为你好。”紫芸道:“师父叫我保护你就是认可我有这种保护的能力,能够独立自主担当此任,使自己的修炼更上一层楼。而你拒绝就是否认我这种能力,认为我像小女孩保护不了你,这不是鄙视是什么?”寒烟公主歉意道:“我不知道这也能伤你的自尊。”
李少君佯怒道:“什么你呀我的,没大没小,叫你去保护公主,反倒来责备公主,还不道歉。”寒烟公主道:“她还小,请国师看在本宫的面子饶恕她。”李少君道:“看看人家,多豁达,好好学习,以后追随公主不要乱发小姐脾气,出家人要有个出家人的样子。公主,臣告辞了。”回头对香雪公主道:“只要有心修炼,何事不成,做不做我的弟子又有什么分别!”香雪公主嗔道:“好了,我不逼你了。”李少君神情异样地望了一眼冷如霜,念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念完乘鹤而去。
紫芸望着师父乘鹤的背影已远去,喃喃道:“还说我要有出家人样,自己还不是做朝廷的大官,出家人要四大皆空嘛,干嘛还要对皇帝卑躬屈膝。”寒烟公主道:“我们上车赶路吧。”紫芸不乘鹤,放鹤云天,自己也钻进马车。香雪公主道:“怎么不乘鹤而坐我们的马车啊?”紫芸道:“既然师傅叫我锤炼,我就只好尝尽人间的酸甜苦辣。”香雪公主哼了一声道:“不知你这个仙人吃的东西有没有我们凡人吃的东西香啊!”打开装糕点的大锦盒,里面的糕点香气扑鼻而来。紫芸道:“真香!”香雪公主道:“比起你们的仙家仙饭呢?”紫芸一本正经道:“虽然还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算是人间美味了,公主,我可以品尝一下吗?”香雪公主道:“姐姐,这就是所谓的锤炼!”寒烟公主道:“可以,以后在江湖上行走不要叫我公主,叫莺儿就行。”紫芸道:“这怎么行?不如我也叫姐姐吧!”忽有掐指而算,道:“你们三人已义结金兰,不如加我一个吧!”香雪公主道:“我们可不配有你这位仙人姐妹。”
紫芸先拿起绿豆糕放在嘴里,边吃边道:“有什么不配的?凡人还可与仙人结为夫妻呢?何况我们只是结为姐妹?嘿!果然好味道,人间极品呀!”寒烟公主道:“你既品尝了皇宫的美味,不如见识一下皇宫的珍宝。”从包袱旁拿出玉龙剑来,拔出一截,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同时赞道:“好剑!”香雪公主接过手中道:“果然是皇宫的宝物,叫什么?”寒烟公主道:“玉龙宝剑。”香雪公主道:“好名字。”紫芸又放块糕在嘴里道:“公……姐姐虽不会武功,但有了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足以自保。”又吃了一块,道:“姐姐,我们去干什么呀?”香雪公主抢着道:“你不是会掐算吗?怎么还要问我们。”紫芸道:“要知道掐算要动用真气,如果大量消耗,万一有什么妖怪来袭,怎么应付啊!”
香雪公主道:“原来如此,我就告诉你,去寻找一把宝剑而已。”紫芸道:“只这么简单?”香雪公主点头。紫芸道:“那就包在贫道身上。”忽然车上窗帘掀起,阿大的头伸了进来。紫芸哪见过这么丑陋的人头,以为是妖怪,慌手慌脚,冷汗冒出,要念出驱妖伏邪真言,惹得众人大笑。寒烟公主道:“不用怕,这是我的仆人阿大。”紫芸听得是寒烟公主的仆人方才定下神来。寒烟公主问道:“阿大,有事吗?”阿大道:“我在车外闻得糕点香,想求主人赐一块给小人。”寒烟公主捧起盒子递了过去,道:“拿去吧!”紫芸嚷道:“姐姐,再给我一块。”馋像实足,众人又是一笑。车马正沿着笔直的道路前进,探寻前方未知的凶险。
李少君乘着仙鹤离开寒烟公主一干人,飘然来到宫殿外。昂然踏步地走过宫殿。文武百官分班而列,自己的几名弟子迎上来向他施礼。李少君向汉武帝稽首道:“臣拜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汉武帝道:“国师免礼,赐座。”李少君告罪而坐。汉武帝道:“朕这些日食不甘味,睡不安寝,直到见了国师,方觉稍安。”李少君欠身道:“臣不能替皇上分忧,自愧万分,此乃臣之过错。”汉武帝道:“当初与匈奴和亲,远嫁寒烟公主不期回来,说什么匈奴被蚩尤这魔头驱赶。朕开始不信,后来援助西域诸国的十万大军被妖怪杀得全军覆没,只剩卫青一人脱逃。朕为此心神不宁,国师,此事该如何是好,还望指点迷津。
李少君闭上双眼,捋着白须,一言不发。汉武帝轻声道:“国师!”不久,李少君慢慢地睁开双眼,道:“皇上,已经来了。”汉武帝不解道:“什么来了?”
只见一只仙鹤飞入了宫殿,落在李少君前,引颈长鸣,似乎在向李少君汇报事情。李少君登时面色凝重,霍然站起来,道:“魔君再世,誓决生死。”接着,李少君对自己的弟子道:“紫清。”那个叫紫清的弟子躬身道:“弟子在。”李少君道:“你回龙虎山告之大师兄,集合三千弟子,随时听我号令。”紫清道:“遵命。”立即骑上宫殿中的仙鹤乘风而去。
汉武帝惊问道:“国师,何事?”李少君道:“臣派出打探情况的弟子无一人生还,仅有一只仙鹤飞回来。三千年前与炎黄两帝交战的大魔头蚩尤已经再生,似乎变得更强大。大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方之心’。皇上要做好决战准备。”汉武帝起身道:“我大汉自高祖诛暴秦,灭强楚而奄有天下,其后拓疆扩土,与民生息,仓廪充实而国富民强。今妖怪横行,残害生灵,朕誓与蚩尤不共戴天,如违此言,就如此也。”说着,汉武帝拔出长剑,把身前的小几劈成两半。李少君道:“皇上有此决心乃万民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