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朝,德宗就宣读了圣旨,沈舒和其他三位秀女一起被选入东宫,封为良媛,各位来京的藩王留京一月,待太子选出太子妃,过了太子妃的封典大礼再走。
沈将军府立马热闹了起来,各路人马络绎不绝,送礼的,探路的,高兴的,妒忌的。沈氏的各位宗亲听到消息,早就到了,就连她的伯父,太师沈易直,现在也坐在了将军府的大厅里。
宁云阁里,她的各位伯母嫂嫂们也聚在一堂,正在等着沈舒的出现。
这个消息对于沈舒,已经没有半点意义,所以她也不想去应付前面的那些人。青儿已经来叫过她两次了。她都说身体不舒服回复了他。
秦楚云和沈羽去前堂转了一圈,现在也坐在她的书房里。她看得出来,对于这件事情,这两个大男人还是无法释怀,毕竟圣旨一下,前途未卜。太子到时候会不会遵守诺言,也是个未知数。
“二哥,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想太多也没有用处,我们心里有一个信念就行了。”沈舒看着这两个纠结着眉头的大男人,强颜一笑:“男子汉保家卫国,不正是你们的鸿鹄之志吗?现在有这个机会你们就好好把握。”
“我知道,我不就是担心吗?我就是感觉这心里不踏实,有些害怕。这圣旨可不是闹着玩的。”沈羽看了一眼一直闷闷不乐的秦楚云:“师兄,三妹说的对,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了。”
沈舒看着秦楚云那忧郁的眼神,心里一疼,轻声说道:“二哥,你先出去一下。”
“恩。”沈羽看了他们一眼,起身笑道:“我真是糊涂,这时候在这里凑什么热闹,我走了,你们好好聊聊。”
沈舒见沈羽出去了,迎着秦楚云的目光站到他身前,秦楚云黑亮的眸子里,正闪着令人心碎的光芒,那光芒里的深情与刻意压抑的痛楚正在泛滥成灾。
她知道他的痛苦,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未婚妻去做别人的新娘,就算这个新娘是假的。更何况真真假假谁又能真说得清楚呢?但是他一直没有说过她一句不是,就这样接受了她的选择。
她慢慢的把头靠到那结实的胸膛上,用手环住他结实的腰:“师兄——”
见她的小手抱住自己,秦楚云心底一颤,万般的话语顿时化成了一句深情的低吟:“舒儿——”伸手抱住了眼前温暖而又柔软的身体。
沈舒抬头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和菱角分明的嘴唇,那里,正透着让人窝心的气息,他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保持着它永远微微上翘的弧度。她没有来由的眼底一酸,伸手轻抚上那嘴角上的弧线,手指温暖的感觉透过指尖直达她的心底。
这个男人,是她的,她的男人。任何事情她都不会改变。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心,那里,只有一个男人,他就是秦楚云。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男人的,只知道她对他的爱,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自从知道了他的心意,她的爱情就这么滋滋滋的疯长了出来。
他们就这么对望着,纠缠着,彼此的目光穿过灵魂,缠缠mian绵,长长久久,生生世世。“我爱你!”
“我爱你!”纠缠的目光里,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我爱你,携子之手,与子偕老。沈舒踮起脚尖,轻轻的,慢慢的,把自己的红唇放到了那指尖的唇线上。
秦楚云紧绷了一下,迎着她清澈的目光深深的吻了下去。
我爱你,不离不弃。我爱你,生死相依。
宁云阁里,陪着女眷们聊天的沈卿不见沈舒出来,也不见秦楚云的身影,便对着柳儿努努嘴,柳儿很快的走了出去,又很快的走了进来。沈卿随着她走进院子里:“怎么回事?”
“闭月阁的丫头回话说,秦公子和二少爷都在那里聊天呢,不过后来二少爷去后院看鱼去了,只剩下秦公子和三小姐在房间里。”
沈卿脸色一沉:“我知道了。”正好红儿采了一大束丁香花过来,见沈卿呆在院子里,便笑道:“五小姐,在干嘛呢?”
沈卿一惊,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她刚才太在意柳儿带来的消息了,竟没有留意旁边有没有人。见是红儿,她也嫣然一笑:“红儿姐姐,抱着这么些花要到哪里去啊?”
“这是大少奶奶要的,说是里面的一位表小姐喜欢,正叫我拿进去插好呢。”
“是吗?”沈卿抽出一支花来:“这么些个山野里的花,也有人喜欢吗?莫不是看腻了奇花珍草,想独树一帜?”边说话,边把手里的丁香花瓣一瓣一瓣的摘了下来:“在山野里呆惯了,再怎么配上个华丽的花瓶,那也还是野花。”
红儿知道这沈五小姐一向心高气傲,从来没把她们这些下人放在眼里,见她这样说,只道是在说她,心里有些不痛快,接口道:“是啊,我们这些野花,怎么比得上五小姐您的天生高贵呢?我先走了,您在这里慢慢看奇花珍草。”说罢,转身往屋里走去。
沈卿盯着她的背影淬了一声,把脚下的丁香花瓣狠狠的往泥土里踩去:“柳儿,叫上四小姐,我们去把三小姐叫出来。”
“五小姐,不要去叫了,我们三小姐今天上午是不会出来的。”平儿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院子里,听了她的话,站在那边朗声说道。她的身边,还站着几个有说有笑的丫头。
沈卿记起平儿一大早就到了这里帮忙,轻哼一声,带着柳儿回到了花厅里。
平儿见沈卿进去,把手里的托盘交给旁边的一个小丫头,也急忙走出了宁云阁。刚才沈五小姐踩花瓣时那怨恨的眼神她也看到了,她不是红儿,当然知道沈卿说的是谁,指的是谁。那眼神,让她的背脊冰凉一片,她得赶快去通知她家三小姐,这沈卿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坏主意呢,就像上次一样。
经历了上次那件事,平儿特别不待见这位五小姐,觉得就算自己的小姐真当了太子妃,那秦公子也不要娶她。想起沈舒真的被指定入宫,平儿的心里一酸,小姐不是那么自信满满的说要做一只扑棱棱的小鸟吗?怎么这才两天功夫,就一切全变了?
小姐进宫了,她怎么办、安儿怎么办?按照惯例,她们可是要陪嫁进去的。
平儿正在胡思乱想,却见前面呼啦啦的来了一大群人,走在前面的,正是她们家小姐和秦公子。只见他们两人笑眯眯的,一点都没有她想象中的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