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头,缪青铜捧着大大小小的礼物,是讨好陈璇与小可用的,而且,他还备了一个相当有分量的钻戒,如果当时气氛恰当的话,他会趁机向陈璇求婚,是的,他已经错过了那么多机会,这次,不能再错过了。
必要时,就鼓动起女儿,除了小玩意儿外,他还给女儿买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iPhone4,女儿一定会喜欢死的,以后他会经常跟女儿用这玩意儿联络感情。就算这次不成功,父女俩联合起来,自然会所向披靡,陈璇又怎么会挡得住呢?嘿嘿。想到这里,他笑了,这次,他是真的想洗心革面,想做回一个好父亲一个好老公,就不知道陈璇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而张纪年这时跟缪青铜的心情完全相反,事情上对苏伦也是友情式的关心,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而前妻现在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前夫,或者仅仅是一个普通朋友也好,他不能这么袖手旁观。
他在餐厅里等着苏伦,不停地看着表,终于看到苏伦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便向她招手。
苏伦在他的对面坐定:“不好意思,迟到了,刚把汤汤送到了她姑姑家。”“噢,她还能接受这个事实吧?还是先点菜吧,饿坏了吧?”
苏伦点了点头,点了几个菜,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汤汤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好吧,比我想象中要坚强,不过可能在她的心里造成阴影了。汤汤其实也够可怜的,母亲车祸而亡,有过被绑架阴影,现在,父亲又锒铛入狱,真是苦命的孩子。”
“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决定了,要留下这个孩子,当然,如果能顺利生产的话。”
“你不打算再找个男人嫁么?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
苏伦苦笑着:“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在婚姻这桩事上折腾了,倘若以后能够遇上真心对自己与孩子好,自己也同样喜欢的男人,我会考虑跟他在一起,但我想那估计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我目前根本就没想这么远。对我来说,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目前所做的就是好好保着肚里的孩子,生下他,然后养育他。”
“你现在这样,也不好去找工作,生活来源怎么办?”
苏伦眨了眨眼睛,低声地说:“这个你放心好了,钱国忠给我留了些钱,目前生活费还不成问题。”
张纪年嘘了口气:“还好,算他想得周到,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或者生活中需要帮助的,尽管告诉我好了,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苏伦感激地看着他:“纪年——我发现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就是遇上你,唉,不提这个了,你也好好找个女人生活吧,别因为我带给你的阴影而让你踌躇不前,真的,你也要好好为自己想想。”
这回轮到张纪年苦笑了:“不提这个,婚姻跟爱情一样,都是讲缘分的。”“对了,我差点忘了正事,你不是也搞房产中介吗?你帮我看下房子,二手房也行,小户型有两室不是太旧就行,是不是小产权也没关系,还有价格最好在六七十万、七八十万左右,最好别超过一百万,我先要安定下来。”
张纪年点了点头,心想,钱国忠可真会为这小娇妻打算,至少也没算亏待她:“你放心好了,我会给你找下,有合适的我给你打电话。”
其实他也想过,可不可能继续跟苏伦在一起,但是,他觉得心里某些东西已在变化,更何况,他实在没有伟大到被前妻抛弃了后,又接受怀着别人孩子的前妻,这事放在哪个男人的身上估计都大方不了伟大不了,而且,他现在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傻傻的张纪年了,一系列的变故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深思熟虑的男人。
苏伦也不是没想过跟张纪年继续在一起,但是,一想到这个事情她就马上摇头否定了,张纪年并不是傻子,就算自己愿意,他也不一定愿意,而且现在,她也不能再害他了,她已经够祸水了。
事实上,苏伦也不大愿意接受这笔钱,毕竟,这钱来得不明不白,可能也是钱国忠的黑钱,但是,现在她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不拿着这笔钱,她能怎么办?现在这状态也不可能再去找工作,这意味着她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又怎么养得了自己与肚子里的孩子?到现在她也无可选择了,只能等孩子以后上幼儿园时,她能够稍微自由一些了,再去拼搏一番。
吃饱喝足后,苏伦看了看时间:“我也该回去休息了,今天也真是够累的,房子的事我就拜托你了。”
“好的,你放心好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用,我打车就行。”
到了门口,张纪年看着苏伦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慨,倘若说性格决定命运,其实,选择对命运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样的选择,就有了什么样的人生,但是,人生又如《易经》那么玄妙,虽然看似简单,但包含着很多动态的难以预见的玄机。
此时,他的心里空荡荡的,想打电话给缪青铜,但是,那小子现在估计正欢畅着,哪有空鸟我?对了,不是还有余多么,那家伙自从差点离了婚后,现在彻底变乖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于是他打电话给余多:“余哥哥,陪我去喝杯酒吧?”
“哥没空,你嫂子快要回家了,我得给她烧宵夜,还要陪儿子。”
“靠,你几时又变得这么贤惠了,真是好样不学,坏样改不了啊。”
“得,你也要多学着点,这样才能守得牢老婆,你去找缪青铜看看,哥是不陪你了,就这么了。”
真是没出息啊,张纪年把手机放回兜里,很是郁闷,突然感觉心里真的好孤独,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居然被全世界都给遗弃了,多悲催的人生啊。
是的,苏伦成了过去式,王琴琴也成了过去式,那么,谁才是他的现在式与将来式呢?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名字:叶落落。
噢天,我怎么把叶落落给忘了,好歹我跟她也是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而且,她还是我的初恋,虽然是单恋,但也是跟恋字扯上边的啊,这时的叶落落是不是跟我一样有失落感呢?嗯,约她看看。
“嘿,落落,是我,晚上有空不,我们去谈谈人生喝点小酒怎么样?”
“没空。”
啥,就这么简单给拒绝了?张纪年觉得脸有点挂不住了,可能叶落落对他朝三暮四的已经起了很大的反感。
“你就陪我一下嘛,落落,看在我们是老同学,还是同样离婚的,还有跟余多、薛小雪都是朋友的分上儿,就冲着这么多的共同点,这会儿我又失恋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陪我下么?”
“失恋,这么快就被甩了?小青年也没你这种玩法吧?”
“行了,别拿我开涮了,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凄惨的?你就当发一次善心做一次慈善好吧?根据地,我等你,不见不散。”
张纪年一个人在酒吧喝着闷酒,他以为叶落落不会来了,但是,她还是来了,穿着一件湖蓝色的裙子,白色的凉鞋,直发披散着,淡雅而青春,而额眉间的那种沧桑感在酒吧比较灰暗的灯光下,已隐去不见。
张纪年看着她的这一身装束,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而叶落落那时也喜欢穿着这样的蓝色裙子,在他的世界里走来走去,在他的梦里走来走去,原来,那些失去的东西,却一直在这里。
张纪年动情地握住了叶落落的手:“落落——”
叶落落睁大了眼睛:“怎么了?是不是酒喝多了?”
这时,张纪年才回过神来,脸猛地涨红:“不好意思,我可能真的有点喝多了。”
“不对吧,你前面不就两个小瓶,你酒量有这么差?”
“我,我这个人酒量是看心情的,不说这个了,你要来点什么?”“给我调杯长岛冰茶吧。”
“真想不到你还喝烈酒啊!”
“偶尔喝喝,对了,你是怎么失恋的?我就觉得奇怪,虽然失恋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也不至于容易成这样子啊。”
张纪年沉默了一会儿:“她——结婚了——对方条件都比我好——就这样,不说这个了,说你吧,最近相亲相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到目前为止,没一个对上眼的,这个年纪了,又带着一个孩子,而且也不是富婆,你挑别人,别人也挑你,而且你还得考虑除了自己对他会有好感之外,对方是不是适合当一个养父,愿不愿当养父。还有,是不是有房子,这个也是重点,给我们娘俩一个栖身之处总得要吧,小一点旧一点都无所谓,所以,一个字,‘难’啊。”
“要不,你嫁给我吧——”
“啥?”叶落落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是认真的,落落,我觉得,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不能再错过了,我们都已经不小了,我现在终于明白,有的人都不过是浮云,但并不是原本就是浮云,只是你当时并没有懂得去珍惜去呵护,太多的机会都没有好好把握,到失去了,才明白,落落——”
张纪年再一次抓住了叶落落的手:“我们能试着在一起么?我房子虽小,挤就挤点,但还是能容纳你们母女俩,虽然有房贷,但你放心,房贷我会负担的,而且,我对小叶子也会很好的。你应该相信,落落,我们不要再这样躲藏下去了,这辈子过得太快了,一转头就会变成白发,你想我们彼此都这么遗憾终身么?嫁给我吧。”
叶落落涨红了脸,张纪年突如其来的表白真令她有点措手不及,不过倒也满足了她小小的虚荣心,毕竟,张纪年还是向她表白了。
她抽出了手,调皮地一笑:“哪有这么向人家求婚的?一点都没诚意。”张纪年愣了一下,然后单腿跪了下来:“叶落落,你就嫁给我吧,鲜花与戒指先欠着,先把这个仪式给解决了。”
叶落落扑哧一笑:“行了行了,你起来吧,别人都看过来了,怪难为情的。”
“你先答应了,答应了我再起来。”“讨厌,明天还我的花跟戒指!”
“这么说,你答应啦!”
张纪年兴奋地跳了起来,然后亲了下叶落落的手,笑得跟傻瓜似的,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是坦坦荡荡的开心,仿佛所有的乌云都已经扫去,终于迎来了明媚的阳光。
而这头,缪青铜还在跟前妻磨蹭着:“老婆,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没人要的男人吧,答应嫁给我吧——”
小可对她的母亲咬起了耳朵:“我觉得,爸爸这次表现良好,也比较真诚,基本可以过关,况且,还给我送了一部手机呢,嘻嘻。”
陈璇没好气地看着自己那意志不坚定的女儿:“你这个人,一个手机就把你的心收买了,一点都不配合,我是你妈,唉,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说好什么了?”缪青铜不解地问。
“这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不关你事。”
“小可,跟爸爸讲讲,讲了,以后你想要啥就有啥,嘿嘿。”
“这个——”小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看看缪青铜又看看陈璇,陈璇盯着她,仿佛在告诫她不要当叛徒。
这时,小可放低了声音:“爸,我想要一双溜冰鞋噢。”
“不就是溜冰鞋嘛,爸明天就给你买,你快说,你跟你妈有啥秘密。”小可乐不可支地说:“妈,那对不起了。”然后跟缪青铜一阵咬耳朵。
缪青铜恍然大悟,但又犹豫不决了:“这个不大好吧,这里人这么多,我会难为情的,要不,咱先回家,我再向你妈求婚?”
“不行,就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这时,陈璇也捂着嘴巴笑了。这娘俩原来纯粹是寻我开心的,好吧,看谁整得过谁,还有什么事是我缪青铜做不到的?他拍了拍手:“大家看好了,今天,是我缪青铜向我前妻求婚的日子,现在,就由你们来见证这个求婚过程。”
大家都好奇地往这边看来,只见缪青铜脱掉了上衣,又脱掉了裤子,只剩下一条裤衩,然后把那束鲜花分成两半,前后挡住,再跪了下来。
“我,缪青铜,没有任何保留地向陈璇同志求婚,保证以后会一心一意地爱她,呵护她,不管是我的心,还是我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走。”
陈璇与小可早已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要出来了,小可拿起了衣服:“爸爸,你快穿上吧,再不穿上,都要成名人了。”
“你妈还没答应呢,怎么能就这么结束了?”“行了行了,穿上吧,我答应了就是。”
“你可不许反悔啊,有这么多人作证。”
陈璇点了点头,缪青铜开心地穿上衣服,然后对陈璇说:“老婆,我们挑个复婚的日子吧——”
余多拿着两张红请柬,对薛小雪大声地嚷嚷:“小雪,张纪年跟叶落落结婚,缪青铜跟陈璇复婚,而且日子还是同一天,在同一家酒店,这都二婚的人了,还搞得这么热闹,哟,这年头的人哪——”
薛小雪剁着萝卜半天没吱声,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余多有点丧气地想走进厨房,只听见薛小雪恶作剧地笑:“要不,我们也来一次再婚,跟他们两对凑一块儿?”
余多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我们都没有离啊?”
“这结婚嘛,不过是形式而已,我们也不差点离成了?谁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离了?谁知道咱是不是拿了离婚证,又重新领了结婚证没有呢?咱也没有民政局的朋友与亲戚。”
“对啊,这话有道理!”
余多一把抱起了老婆:“哦耶!”
薛小雪手里还拿着刀子:“喂喂!”
教堂里,热闹非凡,张纪年与缪青铜两对人同时结婚,两对旧新人正要在神父的指示下交换戒指的时候,只见另一对新郎与披着婚纱的新娘往这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喂,等等,还有我们哪!”
四个人一时都傻了眼,这不是余多与薛小雪嘛:“喂,你们来凑什么热闹啊?”
“你们能结两次,我们就不能啊?神父,婚礼继续。”
张纪年与缪青铜面面相觑,但也只能由着他们了,于是婚礼便再继续,三对旧“新人”在神父的引导下进行了仪式。
仪式结束后,音乐响起,掌声、爆竹声、欢呼声响成一片,三对“新人”,笑得跟花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