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场上无风,天气有些闷热,人群里躁动不安。众生百态之下,有人低头品论,有人垫足远望,有人诚惶诚恐,有人怡然自足。
“我听说这次聚集众人,是想查出庄上的细作!”
“细作?谁是细作,呵呵,你们都是,我也不会是!”
“我看方大山有点像,平时见他畏首畏尾的,是不是故意装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确实像!”
……
众人议论云云,但见前排中央,三名药师正在加紧询问。
“姓名?”
“********住何处?”
“前乡头,三湾”
一蓝袍药师心平气和的问道,一只手轻放在马三的肩头,不知不觉间,一股内力探入其体内。
“学过拳脚?”
“会一点外功!”
“嗯,站到那边去!”
探完,蓝袍药师收回手,向身后另一名药师摇头示意。
接连如此,两个时辰过去,百炼场上的药童,询问得七七八八,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这到底是演得哪得一出?”
眼看马上要轮到自己,白嘉庆有些紧张,心中顿时不安起来:“此次来山庄之前,自己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不可能有疏忽,难道是师兄走漏的风声?”
白嘉庆看了看身旁的王宁,心里不敢肯定,毕竟现在自己与他是一条线的蚂蚱,他这么,做对自己也没有好处。
而此时,王宁细细瞧着三位药师们的举动,心中猜测出了一二。
“此次询问,必定与那黑影之死有关,只不过这种毫无根据的暗查,会查出什么头绪?”
王宁想到这里,却见蓝袍药师走向了一位气息诡异的少年。
那少年,瘦骨嶙峋,面容惨白,身形好似一根长枪,立于人群中间。全身上下,包裹着一层腐朽之气,就如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
“姓名?”药师问道。
“左冷云!”少年说话,有些冰冷。
“家在何处?”药师又问。
“四海为家之人!”少年一脸苦笑,笑得那般诡异。
蓝袍药师轻轻将手放在少年的左肩,惯例,将一股内力探去少年的体内。只在一吸之间,一丝刺骨的寒气,突然反噬起药师的内力。
“你!!”药师嘴唇发紫,一脸惊恐,那只手仿佛被吸附住了一般,怎么也收不回。
身后,两名药师快步上前,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你最好别动,不然你这只手就没了!”少年贴在蓝袍药师耳边,冷冷的说道。
“你们别过来,我的手已被冻住!”药师听完,立刻喝止。
望此情形,周围众药童纷纷议论。
“这小子胆子真大,竟敢挟持药师!”
“难道他便是细作!”
“这不是我们分炉那个性格孤僻的小子吗?他怎么会这么大胆!”
少年拍了拍衣衫,得意一笑,说道:“这百草山庄真是丹药养人,我在此地隐藏了这么久,想必也是时候离开了!”
“你究竟是谁?”一药师问道。
“无名之辈,何必多问!”少年悠悠的说道。
“你真当我百草山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药师说着,指中弹出一丹,丹如铁石,袭向少年的眉心。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少年右手从袖中抽出一把弯刀,挡在面前。
“咚!”
丹石而落,少年冷血一挥刀,一只手臂飞向空中。
“啊!!”
蓝袍药师惨叫一声,向后连退数步。
那刀只有三寸,却是寒光袭人,刀口争鸣。挥刀而下,伤口一滴鲜血不流,如同冰封一样。
“大胆!”
此情形之下,一药师一声怒喝,踏步上前,一拳使出千斤之力,内力运于拳上,似铁似钢,破石开山。
“这一拳接下,只怕要肋骨尽断!”
“好强的气势,离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得到!”
少年冷冷一笑,但见他左手手中又滑出一把寒刀,双刀摆于身前,一长一短,似乎万夫莫开。
铁拳与刀面相碰,铮铮作响,使刀少年,被这一股强劲,逼退数步。
那药师站在原地,见自己的绝招,竟被少年生生接下,心中惊讶不已。
“不过如此!”少年站稳,不可一世的笑道,右刀在掌间一转,脚迈一步,左手长刀跟上,咏出一诗。
“九天寒光山门开”
双刀而起,破釜沉舟,刀光之尖,千里冰封,萧萧瑟瑟,使人不寒而栗。
“万宗归卷今复来”
一短一长,一寸一强,短刃藏阴,长刃避锋,招招式式,逼人于生死之间。
“似把萧风比烟雨”
刀尖藏风,风如尖刀,一刀一人死,一风千人灭。
“一把拙刀入江海”
气势如虹,气吞山河,一刀残影,仿佛要开天辟地。
在这刀诗之下,再见那药师,早已体无完肤,跪在了少年面前。而周围众药童,被这刀势所伤者,哀声一片。
“好强的武技!此人的武炼修为让人琢磨不透!”王宁心中惊叹。
“我若想走,谁要留我?”少年收刀,说道。
这话说完,百炼场上,竟无人敢答。
“老夫若留,汝从何走?”一白发老者从炉鼎后走出,缓缓说道。
“药老,您终于来了!这细作太过猖狂,欺我百草山庄无人!”躲在人群最后的宋药师,这时也跳了出来,正气凌然的说道。
少年回身,看过药老,轻蔑的笑道:“我当是谁了,原来是无量山药仙阁的高徒!”
“知老夫名号的,这世上已没有几人,你到底是谁?”药老吃惊道。
“你还记得那一本古谱吗?”少年冷笑一声,反问道。
“你是普川渡的人!”药老一脸激动。
“亏你还记得‘普川渡’这个三字!”少年说完,一阵刀芒闪过。
药老岿然不动,衣衫一角,被刀芒划破。一段陈年往事,在其心头涌起。
那是一根刺,一根拔不掉刺,已到如今,依然隐隐作痛。
“琴谱已丢,有些东西,早该放下!”药老喃语。
天空中突然风起云涌,一只云手从天而降,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势,向下一抓。任何的反抗,在它的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