殆生道的存在,游荡在十界六道之外。这里无日无夜,无热无凉,无生无死……只有昏黄的一片天,和悲怆的一方土。
那年肉身将死,少年以为自己的魂魄,也会跟着消散在苍天之上。但在闭目之时,有一道仙光,从天而降,指引着自己来到了殆生道,来到了这片洪荒。
自己的三魂七魄,没有消散,反而在这洪荒之地的滋养下,越发壮实。虽然没有了肉体,但少年明白,肉身只是一具迟早会腐朽的外壳,而现在的自己,或许才是永存于天地之间的妖孽。
这番感悟,似乎让少年扣响了《永魂诀》的第二层古门,迈向了一个新的台阶。
《永魂诀》,仙霞派三大镇派秘法之一。
天地混沌未开之时,盘古肉身化为山川湖海,只留下一块晶石,晶石上刻着一段口诀,这便是《永魂诀》的由来。
《永魂诀》一共七层,每层的修炼,异常艰难。若非有天大的造化与机缘,寻常人一般只能修到三四层而已。
据传,《永魂诀》修炼到第七层,就能成为天地始祖,脱去肉体灵气的限制。控自然之力,掌万物生死。
八百年前,仙霞派一代天骄镇元子,只是修得《永魂诀》五层,便能魂魄脱身,杀人于红尘,搅得第八星辰,腥风血雨。
若不是,在星辰之战中,遭强敌围攻,陨落。只怕,他现在已是半步入仙门的绝世强者。
气海中。
少年挤出一丝笑容,自嘲道:“来来回回,不过在那尘世走了一趟,许下的诺,已无缘在报!”
喃语完,少年握紧拳头,心里的悲痛,无人倾诉。满腹的无奈,哽咽在胸口,就像一块巨石,压得好重好重。
“真的好不甘心!卧薪十年,只是黄粱一梦!”
少年疲惫的闭上眼,此处无风,但他的白衣随风飘飘。
就在这时,一扇古门,带着沉重的气息,突然降临在了昏黄天地的上空。
“吁吁!!”
一阵威严的惊叹,不知从何处传出,妖鬼蛇神听此,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百丈之高的古门缓缓打开,一道红光射出,照得天地,风起云涌。
“这是《永魂诀》的古门,上次见时,只是一道残影,为何现在会出现在此处?”少年睁开眼,一脸惊叹道。
一吸过后,古门完全打开,门中是一片虚无的空洞,一股死亡的气息,瞬间弥漫到了天际。无数道无名的魂魄,在空洞里穿梭,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惊恐,有人悲鸣……
少年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并非他自愿,而是一股无形之力,推着他向前。
“吾之生死,皆制于天!”
说完,少年带着一丝坦荡,走向了古门。
庭院里。
黑衣人看着黑影倒地,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你看到了吗?不费吹灰之力,这人便我被抹杀!”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这样做,会被世人唾弃的!”
“唾弃?你难道忘了,凡人那张贪嗔的鬼脸吗?”
“我觉得,我们还是找个隐蔽之地,躲起来好!”
“胆小鬼!”
黑衣人不屑一顾,向前走了两步,身体一震。
骤然之间,体内丹田,灵树下,突然伸出无数条树根,将黑白两蛇困住。而后,两条透明的触须,爬向黑蛇白蛇的身体,从它二者体内抽出药气,汇聚到了灵树的树端。
“这是什么?”
黑蛇奋起挣脱,但无济于事。灵树的触须如同蚂蝗一般,向黑蛇的体中注入封印,同时又从它的体内舔**华。
“这是陷阱!我早说过,你偏不信!”白蛇一副算命先生的模样,吐着信子,也不反抗。
古门之中,少年走过,凡尘众生百态,浮世于眼前。
恶魂,架于火炉之上,炼化。饿鬼,飘荡于四海之中,苦渡……
有人投胎富贵,有人转世为畜,有人行走尘世……
人虫畜禽,妖魔鬼怪,不管你生前多么张狂,来到这里,皆只是生死链上的一环,刀山火海,通通得来上一回。
走过十八层的天梯,来到一处崖口,六七人排成长队,向前移步。一黑脸判官,坐在众人之前,拿着毛笔,勾勒。
一点,是转生,一撇,是入狱。
轮到少年,判官看了一眼,说道:“生死判官,只判尘世生死!汝从何处来,便往何处去!”
判词说完,只见两个鬼兵架起少年,将其推下了悬崖。
走此一遭,少年会心一笑,心中顿悟:“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轮回?什么是天道?”
“我只愿这生,如死般坦荡!我只愿这魂,像一棵藤依附天地浩瀚!”少年闭目,随风而落,如同一片树叶。
古门内,天地间,两道符文汇成,一为生,二为死,瞬间融入了少年的眉心。
《永魂诀》,一层为生,二层为死。不受限于天地,只存乎于心海。修炼此诀,不讲灵气,只讲神识与悟,千百年来,少有人修得。
灵树下,黑白两粒灵果果成,五粒灵果高挂树端,一派生机盎然。
在灵气的充盈下,体内的气血经脉,焕然新生。身上的伤,迅速痊愈,污浊之气,排出体内,已然一副脱胎换骨。
“该死,枉费心机,却为他人做了嫁衣!”黑蛇愤愤不平道。
“我早就说这是陷阱,你却不听。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白蛇得意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黑蛇怒道。
“哼!我偏要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白蛇更加得意。
两蛇争吵着,眼前的景色,突然幻化到一片洪荒当中。在它两者面前,一位少年闭目盘坐。
“你们便是闯入我丹田里的邪灵?”少年开口问道。
“是又如何,你能拿我们怎么样?”黑蛇嚣张道。
“你们到底是何物?是游魂,是野鬼,或是妖?”少年好奇的问。
听此,白蛇诚恳的说道:“我们是好妖!”
“闭嘴,嗤!”黑蛇吐信,急忙骂道,“他不过是个灵气层的散修,我们没必要怕他!”
少年睁眼,眼光深邃,微微一笑,说道:“不管你们是何物,我都得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及时出手,恐怕我早已身死!”
“佛说,救人一命,功德无量。此事,你不必谢我们!”白蛇欢愉的说道。
黑蛇阴冷的说:“别在这假惺惺,你若是感恩,便放我们出去!”
少年笑道:“我从未留过你们,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去!”
两蛇动了动,他们的身影却又回到了灵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