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的磕磕碰碰让我们更加珍惜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无论刮风下雨,我们仍是那快乐而真实的一群。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小喇叭”万霞用她那“杀人”的普通话一本正经地报道:“从我们96级起,全部搬到新宿舍去!”话音刚落,我们争着追问:“你听谁说的?”“真的假的?”
“怎么不真,我亲耳听到校长对潘大妈(舍监)说的。”万霞争辩道。
那可太好了,光为每层楼都有厕所这一个理由就够让大家开心了,省得每天起个大早就为争个“立足之地”。
室长汤逸华对我说:“今天好像你没做值日吧,要是碰巧潘大妈来检查,又要被唠叨了。”和我最好的沁梅双眉一挑:“被说几句又不会扣钱扣米!”何菁在一边打圆场说:“算了算了,吃饭吃饭。”
待我们集体洗碗回来,只见屋中间放了个煤油炉,不用说,岳训丽的,只见她打蛋切香肠忙得团团转,不一会儿煤油味、辣椒味呛得人难受,满屋子的烟像失火现场一样。有人大声咳嗽,许燕拿本书像铁扇公主似的在她的领土大面积地来回扇,沁梅跳起来“砰”的一声把窗子推开。而岳训丽置若罔闻,视若无睹。
待她拿着锅碗去水房后,我们开始七嘴八舌议论,施玉慧说:“真讨厌,人家睡觉她就开始吃,像谁要吃她的。”万霞接口:“吃得够营养的。”沁梅说:“瞧她那身膘,不吃就像猪,再营养曹冲称象就可直接称她了。”众人大笑。
晚上下了晚自习我们回来,汤、许、岳三人留在教室苦读,“小喇叭”不知去哪儿串门子去了。没多久,她一阵风跑回来,嘴里嚷“号外号外,新宿舍每间只有6张床!”而我们有8个人。“终于有机会轰岳训丽出去了。”沁梅一边抹护肤霜一边说。我说:“还差一个。”施玉慧马上说:“许燕也挺烦的。”沁梅也说:“用她杯子喝点水就左涮右侧涮,在她床上略坐两分钟脸就黑得跟食堂的馒头一样。”
其实搬出去也没什么,只是被扫地出门还是挺难堪的。
沁梅今天够倒霉的,准备了很长时间的考试还是不理想,这月的饭票又不见了,钻到书桌下“挖地三尺”。何菁这两天感冒,时不时“吭、吭、吭”地咳嗽,间或吐痰,正巧吐在沁梅身边,沁梅猛抬头大声吼:“你乱吐什么。你当这是你家田坎啊!”何菁气得说不出话,汤逸华听得刺耳,也生气地说:“我们乡下人怎么了,不见得不如你聪明,不见得成绩没你好,不舒服别拿旁人出气。”沁梅一向火气旺、脾气大,一般我们都忍着她,还第一次有人这么声色俱厉地说她,她跳起来抓起茶缸扔过去,逸华闪得快,茶缸撞了墙又着地,掉了好几块瓷,仔细一看,是岳训丽的。她心疼地捡起来,趁着人人针对沁梅,胆色壮,也小声嘀咕:“真凶啊。”
我看要越闹越大,赶紧拉了沁梅出走,劝了好半天。又跑回来,只见何菁在哭,汤逸华直愣愣地望着窗外,气呼呼的,我说:“沁梅实在过分了点,但她就是说话难听一点,也没什么坏心肠……”
逸华扭过头来,很郑重地说:“她人是不坏,但她若不改掉坏脾气,我们也无须委曲求全。”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沁梅的嬉笑怒骂,也没有她们的笑语喧哗,我们寝室一下子由最活跃变成最沉闷。
学校正式发通知让我们暑假前搬过去。汤逸华言语间暗示岳训丽、薛沁梅搬出去,我原还以为沁梅会暴跳如雷,但她一言不发,一脸无所谓。我决定和沁梅搬,训丽留下。
夏天的雨就像这场风波,来得快而迅猛,下了一夜,又打雷又闪电,我们俩都睡不着,索性点了蜡烛聊天,谁知她们也没睡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乱扯起来,开始汤、薛二人很矜持,没有直接对话。我们翻箱倒拒找出零食来,边吃边聊,气氛很热烈,她二人也忘我了,为了一件事又唇枪舌剑起来,只是善意的玩笑,没有火药味。窗外虽大风大雨,室内却暖融融的,此情此景让我很感动也很感伤,也许这是最后一夜了。
第二天才知道不只我们没睡着,楼上95级的也忙了一夜,忙着用锅碗瓢盆接漏下的水,雨实在太大,十几年难遇,年久失修的檐板都给砸下一块。
于是学校紧急通知让95级的搬过去,我们则留守旧楼,消息一宣布,怨声载道,只有我们寝室的人开心地说:“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