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夏一切如旧,且行且珍惜。
夏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听《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主题曲《爱情傻瓜》。他说他要去贵阳读贵大。今天下午2:00的火车。看看墙上的挂钟离下午2:00还有6个小时,再过6个小时我的一位朋友就将驶向离成都几千公里的贵阳。我会想念他的。
夏慢悠悠地说:“临走前,很想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的笑脸。”我在电话的另一头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我讨厌离别。我和夏不常见面,他在成都的时候我们也是一学期见几次面。但我知道他离我很近,就生活在我生活的城市,感觉得到他温暖的目光,甚至可以猜测我呼入的下一口空气,可能是由他呼出的空气净化成的。而现在他将离我很远很远了,我知道他会在海拔几千米的云贵高原想念我,就像我在成都平原想念他一样。
我对着电话筒说:“我会惦记你的,我对你要去的那所城市一无所知,但希望你在那里平安、快乐。”“谢谢,我会记得你的话。”我沉默了,他也沉默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我知道我想说的每句话他都知道,就像此刻他一句话不说,我也知道他想什么一样。我们在电话两头沉默,但这分沉默比说上千言万语还要珍贵。他的呼吸声通过话筒震荡着的耳膜,让我有种不安,感到涩涩的酸楚。
“你会写信给我吗?”他打破了沉默,字句缓缓地流入,但每个字都拨动着我最纤细的神经。“也许会,或者我写了信你也会因为太忙而没时间看,还是把思念堆集起来等寒假时一点一点地感受。”“可是我会常常希望看见你的字,知道你有好多的快乐和一点点的不高兴:就像你在我面前谈笑风生一样。”沉默了一会儿,夏又说:“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传统定义上的好学生,我会在百忙之中抽时间看你的信,给你写信,还会常常想起你。”他狡黠的用“常常想起”来取代“思念”。可我多想听他说“思念”啊!“思念”要比“常常想起”深刻得多。也许我更希望他大叫:“李娟,你这个大傻瓜,你知道我会在一堆陌生人中想念你,如果你不写信给我,你就等着寒假回来变变形金刚吧。”就像盈临走时那样。
前几天,送盈走的时候,大家还有说有笑恐龙长、恐龙短的,仿佛盈就是只恐龙。我和夏送她去自贡,临走时夏拍着盈的头说:“记着给我带恐龙牌电池和自贡的盐,还有李娟要的恐龙门牙。”大家在一起喝可乐,说这样比喝酒送行,文明多了也诗意多了。没有离别的气氛盈上车了,我们挥挥手,仍然大叫。可是现在夏要走了,却显得很伤感,缠缠绵绵的,我不喜欢这样,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斯斯文文的像个淑女。我们之间隔着一层说不清的距离,既不能像我和盈那样疯得毫无顾忌,也不能像他和盈那样简单随便。但我们又是互相最了解的,两个矛盾的个体,有着奇怪的联系,我可以猜到他的心事,他也可以洞察我的一切。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夏问我,沉默了好一阵才挤出“祝你一路顺风”,没说再见就挂断了电话。隔了好久又拿起电话是一串盲音。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对夏说,可是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挣扎了半天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多想去送送夏,可又没有勇气看着他一寸一寸驶出我的视野,很矛盾。我只能坐在家里的地板上,一边喝加冰的可乐,一边为他祝福。
窗外的阳光开始刺眼,白色的墙壁显得很孤独,我有些妒忌盈和夏了,他们可以呼吸到外地的空气,能生活到真正自由的大学生活里。在这座城市里,只剩我一个人,在为离开的友人祝福、祈祷。耳边飘荡着忧郁却不让人失望的歌声:“迎着风向前行/我们已经一起走到这里/偶尔想起过去/点点滴滴如春风化雨/润湿眼底/爱相会/憎别离/人生怎可能尽如人意/缘字终难猜透/才进心里却已然离去/没有谁能忘记/这真挚情谊/你会祝福我/我也会祝福你/且把泪水轻轻拭去/期待再相遇/就算相见无期/在某个夜里/你会想起我/我也会想起你/默契永存你我心底/情缘系千里/且行且珍惜……”
盈、夏一切如旧,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