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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秦晋交锋

在生死紧要关头出现的转折,往往决定了历史,说起来似乎有一定的偶然性,然而偶然的背后往往又存在着必然,必然与偶然的交织,使得历史有时候很让人琢磨不透。

(1)东进第一步

秦穆公四面受敌,晋军逐渐逼近,在这危急时刻,不知从何处杀来一批三百余人的民兵,他们身无铠甲、手无利刃,却勇猛无比,把晋军杀得四散。

在秦国三百勇士的帮助下,秦穆公不仅得救,反而一鼓作气俘虏了万恶的晋惠公夷吾。

那么问题来了,这三百勇士是从哪里来的?是秦国的伏兵?

不是的。

有一次,秦穆公把自己骏马给丢了,等手下人把马找到的时候,这马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穆公的爱马竟被三百多个野外的莽夫把马给吃了!这吃马的三百多人按说肯定就没命了,然而秦穆公却说,君子不应该因为牲畜去杀人,而且我听说吃马肉不喝酒是要中毒的。穆公不仅不治这三百莽夫的罪,还赐他们好酒痛饮!

三百莽夫怀着报恩之心,听说秦军将要迎战晋军,于是化身三百勇士,宛如天神下凡,不仅救秦穆公于危难之中,更是帮秦军俘虏了晋惠公。

如果你是秦穆公,你会如何处置这个背信弃义的姬夷吾?

秦穆公的处置方式是,拿自己的小舅子夷吾祭天。

无义小人,杀之而后快!真真是秦国血性男儿!

此时的周天子听闻秦君要杀晋君,不由得后脊梁直冒冷汗,以往对天子忠厚老实的秦国,今天竟然要杀周王同宗了,于是天子马上出面为为夷吾向穆公求情,穆公的夫人也就是夷吾的姐姐也出面求情。

秦穆公长叹:我把这件事当做我秦国巨大的功绩,却让天子都出面求情,让夫人如此担忧,真让人好不尴尬!

无奈的秦穆公嬴任好只得和晋惠公姬夷吾签订合约。合约规定:秦国释放晋君,晋国则须把河西土地割让给秦国,让太子姬圉来秦国做人质。为了掌控姬圉,秦穆公还把女儿嫁给了他。

无疑,这是秦国外交的一个巨大胜利!占据河西之地的秦国,迈出了东进的第一步!

秦晋两国的关系似乎也稳定了下来。

六年之后,秦国吞并两个小国:梁、芮。

又过了两年,秦国传来晋惠公病重的消息。在秦国当人质兼女婿的晋太子圉变动了心思,梁国是他母亲的祖国,结果被秦国吞并,而父亲子嗣又多,秦国说不好会不让我走,我虽然是太子,如果不能及时赶回晋国,就很有可能国君之位被人抢走!

于是,姬圉这厮招呼都不打一个,抛家弃口就逃跑了!

次年,晋惠公死,太子圉即位,是为晋怀公。

好个毫无信义的姬圉,跟他爸爸一个模样!

秦穆公大发雷霆,想起这十几年来晋惠公和晋怀公父子的背信弃义,以怨抱德,他终于决定从楚国把重耳请回来,让重耳入主晋国。

晋怀公即位的第二年,秦穆公派兵护送他叔叔重耳回到晋国,登上国君宝座,即位为晋文公,文公很快就杀了怀公。

无奈。

秦穆公是真的无奈。

本想帮助不怎么优秀的夷吾当上国君,晋国就好控制一点。没想到夷吾父子太过小人,所作所为让人心寒。最后,只得让贤明的重耳做了国君。

晋文公一即位,秦晋两国虽然重新交好,但秦国再想东进,那可就难咯。

(2)东风压倒西风

晋文公即位之后,整个列国形式基本上都围绕着晋、楚两国展开。秦国在东方的事务,基本都是跟着晋国走,甚至充当晋国的打手。

秦穆公二十五年,周王室发生叔带之乱,周襄王求救于秦、晋。秦穆公派兵帮助晋文公救襄王,杀叔带。

秦穆公二十八年,晋、楚城濮之战爆发,秦穆公也想捞一杯羹,但基本也只是为晋文公摇旗呐喊助威而已。

秦穆公三十年,晋文公想要讨伐郑国,邀请秦国一起。秦穆公起初非常高兴,如果能得到郑国一片土地,那以后就可以以郑国为基地,向东扩展了吗!

然而郑国使者烛之武的一番话,犹如一盆凉水将在梦中的秦穆公泼醒。

在晋文公面前,秦穆公总是个配角,就算灭了郑,得便宜的也只是晋国而已,秦国捞不到任何好处,还养肥了一个可怕邻居。

还是撤兵吧。

秦、晋此时的关系非常微妙。晋国既是秦国的友好盟国,又是阻碍秦国进入中原的最大障碍。对于晋国,秦穆公又爱又恨。

时间来到秦穆公三十二年的那个冬天,秦穆公明面的盟友兼暗中的对手晋文公,去世了。

秦国机会来了吗?

秦穆公认为:来了!

此时从郑国传来消息,郑国城门掌握在秦军线人的手中,可以尝试偷袭郑国!

秦穆公一听到这些消息,心里砰砰乱跳,秦国称霸的机会终于到了!我一定要让秦军踏破中原!

不过他还是先询问了百里奚和蹇叔的意见。

没想到这两个老头一个比一个不同意出兵,还说什么一旦郑国有了准备,就肯定失败。

我年纪也不小了,如果这次还不争取机会,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啊!

我意已决!上吧!

秦穆公让百里奚的儿子孟明视和蹇叔的儿子西乞术、白乙丙带兵偷袭郑国。

秦国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们了。

结果出兵之际,百里奚和蹇叔竟然在军前痛哭,穆公大怒,问其缘由,两人竟说:“我们老了,恐怕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秦穆公哪管这些,三人带领秦军出发了。

次年春,秦军路过周王畿,当时周王室成员王孙满看到秦军的样子,料定此战必败。

军队来到晋国的边邑滑国,碰到了一个人。

此人名叫弦高,是一个郑国商人,赶着十二头牛,准备到周王畿去卖。

弦高碰见秦军,心中大为惊恐,也猜到秦军将要攻郑。弦高灵机一动,对秦军说:“郑国听闻贵军要来,特地让我带着这些牛来犒劳各位!”

几位将军一听,心中暗道不好,我们是来偷袭郑国的,结果没想到郑国早就知道了消息!

郑国是打不了了,人家有了准备,偷袭肯定不会成功。

怎么办呢?

灭滑。

滑国是晋国的同宗,是晋国的附庸国,或者干脆可以说是晋国边境的一部分。

孟明视领导的秦军,也不好意思无功而返,于是攻灭滑国,也好算作得胜而归。

然而,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晋襄公的耳朵里。

真是欺人太甚,秦国狼子野心,在晋文公活着的时候不敢吭声,文公死后丧期未远,秦国就敢下黑手,真真岂有此理!

晋国人大怒,晋襄公采取中军元帅先轸的计策,让晋军埋伏在秦军返回的必经之路——崤山的山谷里,等秦军一来,就狠狠地出这一口恶气!

秦军主帅孟明视对此一无所知。

自认为可以凯旋高歌的秦军,被晋人全歼,尸首散落崤山谷地各处。孟明视、白乙丙、西乞术三员大将被活捉,并且不日就要被杀。

悔不该不听百里奚和蹇叔之言!心急东进的秦穆公,吃到了苦头,很苦的那种。

可怜百里奚和蹇叔,年纪一大把,竟真要和自己的儿子永诀了。

这时候,文嬴出现了。她是秦穆公的女儿,也是去世的晋文公的夫人,还是在世的晋襄公的嫡母。

这位太太听说母国的军队被全歼,三将被擒,可谓心急如焚。她可真想不到一想要好的秦晋两国会在这个时候干起仗来。

她以秦国公主和晋国国母的身份,恳请晋襄公将这三个意图挑拨两国友好关系的大逆不道的战犯押送回秦国,让秦君狠狠地处理他们。

这当然只是说辞,其实就是求襄公放人。

晋襄公挫败了秦人,大展国威,自然见好就收,给了嫡母一个面子,将孟明视三人送归秦国了。

(3)大仇终得报

秦穆公心中又悔又喜,亲自来接回国的三位将军,并且穿着白衣以示自责。

孟明视三将没有受到任何责罚,仍然得到重用。秦穆公则将战败的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

此败因我而起,全军覆没是我之罪,此仇不报非君子!

但,这君子就那么好做吗?

自然不好做。

两年之后,秦穆公派孟明视等人领军伐晋,两军在彭衙交战,秦军再次败下阵来。

秦穆公自然没有因为屡次失败而放弃,孟明视连连战败,受到不少人的非议,穆公确认定了这位败军之将,依然重用孟明视等人。

春秋诸霸主中,征战最坎坷的可能就是秦穆公了,可谓是屡败屡战,锲而不舍。

公元前624年,也是秦穆公即位的第三十六年,孟明视帅秦军再度与晋军交战。

若是此战再败,辜负主君重托,孟明视怕是无颜苟活了。

于是,秦军东渡黄河之后,孟明视下令焚舟,断了自己的退路。

此战,不胜,即死。

秦军斗志昂扬,一举攻破晋王官与鄗两地,其势如破竹,晋军竟然丝毫不敢抵挡,全部守城不出。

秦穆公闻讯,立即亲自从茅津渡河,进抵崤山,来到当初秦军全军覆没的地方。

可怜当初尸骨仍无人收殓,眼看骨肉亲人游魂遍野,也无家可归,秦军上至国君,下至小卒,无不痛哭流涕。

埋葬将士遗骨之后,秦军班师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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