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看上去孤苦可怜。
但我心里却颇为紧张,因为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只厉鬼,只是现在的她经过两重阵法的洗涤,已经褪去了戾气,成为了普通的鬼魂。
厉鬼与普通鬼魂的区别很简单,厉鬼因为戾气太重,身上的肤色会出现变化,根据怨气和戾气决定其肤色,比如陈世美所化的厉鬼,她的肤色是猪肝色。
而普通的鬼魂肤色则属于正常肤色,一般来说她们不会主动害人。
这些三命六爻上都有详细的记载,我之前草草的看过两眼。
显然,这些基本的东西不止我知道,王建国和小辫子都知道,他们俩见到陈世美的鬼魂都没有惊慌,而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恢复着体力。
他们俩一个成天和死人打交道,一个是道士,自然不怕,只苦了当时还是个普通人的我,我望着那女鬼,生怕她爬起来。
好在似乎小辫子的八卦阵和我的五行净化阵,也就是那五面镜子和符箓组合起来的阵法,把她伤得颇有些严重,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我们都恢复体力,她仍旧是没爬起来。
我在王建国和小辫子的带领下走到陈世美的身前,近距离看她,我发现丫的除了脸色白点儿,长得还挺可爱。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我扭过脑袋看向王建国。
三命六爻上只记载阵法可以降鬼,却没有说过如何善后,我一时有些犯愁。
王建国没有理会我,径自走到女鬼身前,对她道:“说说看,你死前为什么怨气这么大。”
女鬼见到王建国靠近,两只有些死气的大眼镜里出现了畏惧的神色,身体抖得越发厉害,不知道的人若是见到这一幕还以为那个猥琐大叔要对卖火柴的小姑娘意图不轨。
还好现场只有我和小辫子,小辫子现在还面色苍白,双腿发抖,而我也好不了哪里去,我们可不会认为她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王建国见到她的模样,倒也不慌,安静的在一旁等着。
“谢谢你们。”许久后,陈世美似乎确定我们不会做什么,这才慢慢的安定下来,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和我们说了声谢谢。
只是,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怪,毕竟她是认识我的,可能是没想到我会捉鬼吧。
“嗯,快说吧。”王建国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要听故事,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点染连续抽了一口,吐出一团白烟,道,“究竟怎么回事,我看你死法很蹊跷。”
一听王建国的问题,我顿时来了精神,因为在场的人,除了我,恐怕也只有陈世美知道学校小树林那个红衣女鬼的情况,那女鬼不除,恐怕学校永远无法安宁。
陈世美似乎并没有打算隐瞒,在我们希冀的眼神下,很快就说出来了她的死因。
她说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自杀,自杀的念头是在开学的前三天才产生的。
那段时间陈世美很倒霉,倒霉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比如在家里吃饭会打碎碗,切菜划破手,走路栽跟斗,出门被狗咬……
我们几乎一辈子都遇不到的倒霉事儿,被她三天时间遇到一件又一件,那三天每天她都被她老爸老妈还有奶奶骂,而且因为她爸妈奶奶都是农民,所以骂得很难听。
陈世美的心情,在那三天跌倒了低谷,让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许许多多不开心的事情,而且就在开学的前一天,张瑞还来找她,说要和她分手。
陈世美连分手原因都没来得及问,张瑞就留下一个背影,狠心的离开了她。
就在开学前一天的下午,陈世美的老妈碰到了她老师,她老师似乎没对她妈说什么好坏,她老妈回来又是把她一顿乱骂,然后让她赶紧滚,赶紧去报名。
短短三天,陈世美心情低落,感觉到了一种如山般的压力。
压力若是运用得当,可以转换为动力,但陈世美的情况却很特殊,因为她年龄小的原因,所以她认为自己失去了亲情,失去了爱情……
过去发生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全部出现在了她的脑海,她很苦恼,越想越是绝望,最后所有的压力全部成为了恨意。
她想报复,可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手无缚鸡之力,要说报复无异于痴人说梦,她想了很多办法,最终她想到一本鬼故事,她忘记了什么时候看过那本故事,但故事上却写了一种可以让人变成厉鬼的办法。
也就在开学第一天的早上,陈世美迷迷糊糊的准备好了一切,恍惚间她走出家门,走过街道,一步步走进小树林。
陈世美说当时她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莫名其妙的就把脑袋钻进了红绳系好的圈儿里。
面临死亡,人的求生欲望很大,陈世美也不能脱俗,就在她把脑袋伸进去的瞬间,脑子忽然恢复了清醒,那时候她已经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小树林,她只想活命。
可是就在她想把脑袋拿出去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脚被人给抱住往下拽,她慌忙的低下头去看,却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我实在是没想到……”陈世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又出现了狰狞的神色,小辫子见事不对,立刻摸出一张黄符贴在她的眉心,符箓化为灰烬,她才安定下来。
“你的意思,是人害死了你?”王建国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话。
“没错,是人害死了我。”陈世美面色哭丧,很想哭,可惜……鬼是没有眼泪的,任她如何伤心,也没有泪水滴下。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小辫子听到陈世美的话,也没忍住问道:“快说是谁?这位大叔在警察局工作,如果真的是杀人案,他一定会给你找回公道。”
陈世美没有说话,跪起来,朝王建国无声的磕了个头,然后重新坐回地上,眼神扫过王建国和小辫子,最后那双带着死气的眼睛定格在了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