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任总统后不久,华盛顿就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能够自己进行支配自己的主人了。除去工作之外,从早晨起床一直到晚上睡觉,他的每一分钟都在完成礼节性的拜访当中度过了,这让他感到不胜其烦。此外,他还要阅读那些永远都读不完的信。他就任总司令官的时候,门口有卫兵,这样就可以保证他不受任何干扰,可是现在有什么好办法来保证总统本人免受打扰呢?现在华盛顿倒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办法,可以保证让自己既有处理公务的时间,也有接触民众的时间。关于总统的所有事务全部都有人在进行研究,就怎样称呼总统这样的事情,也费了很多周折。华盛顿很快便注意到了个人的一言一行对周围的影响,他的一举一动都极有可能成为后任总统效仿的典范,所以他便请来一些有识之士为自己策划一套总统行为方案,比如,每天早上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谈工作,每周用一天或者两天的时间来接待民众等等。
国会议员基本上每周会举行两次宴会,而且经常会邀请社会各界人士参加,因此,每位被邀请的人都会认为自己有资格同政府首脑共餐。可实际的情形却是,不可能每个人都被邀请,这就在无意当中得罪了很多人。华盛顿发觉了举办这种宴会的害处,因此他决定将此类宴会取消掉,并且还规定,在不打扰社会各界的情形下,可以采取非正式的方法,每周对社会名流和政府要员进行一次邀请。约翰·亚当斯认为,总统礼仪执事、侍卫、内勤及代表高层领导的内阁人员,应当经常性地保持着一定的尊严。于是他便向华盛顿建议,应当让自己身边的人保持住应有的威严,这不只是保持威信的手段,而且还有利于总统的安全。
5月17日,华盛顿夫人在孙女和外孙的陪伴下,乘坐自家的马车前往纽约去与华盛顿相聚。一路上,华盛顿夫人深切感受到了广大民众的拥戴,在她们的马车驶进费城的时候,宾州州长带领着政府官员出城进行迎接,并且派骑士迎接华盛顿夫人入城。在通过新泽西州时,华盛顿夫人受到了同样热烈的欢迎。夫人在前往纽约的时候,乘坐的是华盛顿以前专用的舰艇,船上不但有经验丰富的船员,还有多名士兵进行护航。当舰艇通过了纽约城炮台时,炮台开始鸣炮进行欢迎,在群众的欢呼声中,华盛顿夫人登岸了。次日,华盛顿举办了非官方形式的宴会,以此来答谢各界对自己夫人的照顾。此次宴会客人并不是很多,仅有副总统、各部部长、众院议长和部分参议员,除此之外,还邀请了一些外国大使前来参加。5月29日,华盛顿再次举办了招待会,按照习惯邀请了社会各界的知名人士参加。从那以后,每周晚上便基本上都会有华盛顿夫人的招待会,凡是国内外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不需要邀请函便都可以随意参加。华盛顿总统常常会和夫人坐在一起,这样的招待会没有传统上流社会的那种奢华,所以大家都不会感觉到拘束。除了这些官方名义的招待会之外,总统一家还有自己私人的社交圈。每个礼拜天,华盛顿总统都一贯严格遵守安排,早上他会按时去教堂做礼拜,下午则闭门谢客、清净自修。多年的操劳令华盛顿的身体逐渐变得不好了,就当他进行康复之时,他得知了母亲去世的噩耗。多年以来,华盛顿的母亲总是疾病缠身,8月2日,她于弗雷德里克斯堡病逝,享年82岁。听到这个消息后,华盛顿感到万分的悲痛。玛丽·华盛顿夫人是一位意志坚强、严于律己的寡妇,她用个人的实际行动教育了孩子们应该如何去做人。从童年时代开始,孩子们就十分敬重她。玛丽·华盛顿夫人非常注重身体力行,早在华盛顿要参加大不列颠海军的时候,她就进行了坚决的阻止。华盛顿十分感激母亲的教育,对于他本人的成功,母亲总是能够理智地表示理解和对待。
这个时候,第一届政府还没有真正成立起来,各部门的官员仍旧由过去的职员担任。9月10日,国会宣布了成立,国防部、外交部、财政部等政府官员都在不同时间内宣布了就职。华盛顿提名诺克斯上将出任国防部长。在诸多的职位里,财政部长的人选显得尤其重要,因为美国当前正处于经济危机时期。过去,为了打胜独立战争,华盛顿曾经借了很多外债,这些都需要新一任的财政部长进行解决。为了还清贷款,挽救国家的信誉,华盛顿便开始着手进行经济建设。通过反复的考虑,他感觉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是财政部长的最适合人选。汉密尔顿不只是一名精明的得力助手,同时也是一位能尽力改变现状的能人。因此,华盛顿向参议院进行了提名,参议员们当然不会对汉密尔顿的才能进行怀疑,当天,华盛顿的这一提名便得到了批准。汉密尔顿履任职务后不久,参议院又通过了一项解决经济危机的决议,依据此项决议的规定,政府要准备充足的粮款,以此来支持国家的信用贷款。
财政部长、国防部长的任命结束后,华盛顿认真地考虑了司法部长的人选。9月27日,华盛顿给埃德蒙·鲁道夫写了信,准备让他出任美国第一任司法部长。华盛顿对他十分熟悉。鲁道夫多年前投笔从戎,在1775参加了大陆军,曾经在一段时间内接任米夫林,担任过华盛顿的副官。1779~1782年间他当选为弗吉尼亚众院的议员,1786年出任这个州的州长,有着十分丰富的司法工作经验。1787年,他曾经作为弗吉尼亚的代表出席了修宪大会,会上他力主成立一个三权分立的政府。鲁道夫年轻有为、目光敏锐,说话很有感染力。接到了华盛顿的信后,他马上便接受了任命。联邦最高法院由一名首席大法官以及五名法官组成,各州按照上面的建制成立了地方法院以及巡回法庭。来自纽约州的约翰·杰伊是首席大法官,五位法官则是宾州的詹姆斯·威尔逊、马萨诸塞州的威廉·库欣、北卡罗莱纳州的詹姆斯·艾尔德尔、弗吉尼亚州的约翰·布莱尔和南卡罗莱纳州的约翰·拉特里奇。
9月29日,国会例会按期举行,大家在会上对很多重要的问题进行了研究。独立战争时期的第一届国会议员全部都是才华横溢的知名人士,与其相比,这届国会就显得有些逊色,可喜的是,本届议员多数是冷静理智、诚实正直的人,这样便很少有矛盾,同样赢得了民众的一致支持。
困难境地
杰斐逊是独立战争时期的有功之臣,同时还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思想家,他不只有着强烈的民主共和思想,并且还待人真诚友好,因此,拉菲特以及其他的一些高官时常出入他的府邸。赶来拜访杰斐逊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受旧传统束缚的青年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有过留学欧洲的经历,回国后,这些人便积极地参与了国家政治,形成了人数众多、热情激进的爱国者党派。他们对政府的弊端进行了抨击,并提出了要采取对应的改革办法,给政府官员提供了很多可以学习的东西。这个党派把杰斐逊视为他们的权威,不断地要求他为政治改革运动提出更多指导性的意见。因此,尽管杰斐逊没能返回美国参加制宪大会,但是他的理论却通过这些人之口得到了实现。
杰斐逊同意了新宪法中的绝大部分,并且认为新宪法能够代表美国大多数公民的利益。三权分立的体制确实能够保证国家的稳定。选举方式采取投票的方式进行,令各个州的利益都能够得到照顾,这些全都是十分好的方面。让杰斐逊感觉到问题严重的地方是,新宪法里缺少一部用来保护公民自由、能与政府和司法机关相制约的权益法。此外,宪法还应当规定,国家应该通过法律的形式来取消在审理案件中陪审团的讯问制度。杰斐逊还反对总统连任,他在1788年5月写给华盛顿的信里坦率地说出了个人的这个观点。他忧心总统连任制会逐步导致总统终身制,这便成了君主制的变种。如果有一位高高在上的专制统治者存在的话,那么这个国家就不可能长久地保持民主与和平。不管如何说,杰斐逊对君主制都十分恐惧,他时常祈祷上苍,盼望上帝能够救救这些在君主制下生活的人民。杰斐逊对美国的政治十分关心,他认为美国当前就已经存在着君主化的倾向。他竭力反对将总统称为大人,认为一旦用“大人”、“阁下”这样的称呼,就必然会造成不平等现象的出现。
总统改选制实施后,华盛顿坐上了总统的宝座。杰斐逊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他只是希望华盛顿在任期内不要改变总统改选制。他相信华盛顿的执政才能是世界一流的,凭借他的威望,华盛顿一定能够带领新一届美国政府快速地向前迈进。当时的杰斐逊正全身心投身于法国政治改革当中,他对爱国者党派十分感兴趣,他把他们的成功看成了是欧洲政治进步的新曙光。1789年2月3日,莫里斯因为私事前往了巴黎,他随身携带了华盛顿写给驻英、法、荷兰三国公使的亲笔信。信的内容很快便得到了上流社会的认可。莫里斯本人对于爱国者的政治改革持有反对意见,这方面他和杰斐逊非常不同,他曾经直言不讳地说杰斐逊是个“十足的政客”。
莫里斯在巴黎期间,给法国驻美公使写了一封信,在信里他说,法国当前正处于一个转折时期,结果可能会有两个,要么有一部基本大法,要么让意愿接着主宰法律。法国的贵族阶级、平民全部都看好大选,认为只有大选才能够将法兰西民族体内沉睡的巨大能量唤醒。法国民众共同要求法国国王召开三级会议,对改革方案进行讨论。因此,杰斐逊成了三级会议的倡导者,他感觉那里是充满了进步和民主的地方,每个人都完全可以表达个人的意愿。杰斐逊结识的爱国者党派成员多数都来自于布列塔尼俱乐部。莫里斯评价当时的杰斐逊说:“我不敢苟同他的政治观点,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他本人的钦佩。每天他口里高喊的全部都是自由、民主与和平,同那些法国的爱国者领袖们是一样的。”
华盛顿以前的副官、著名的画家约翰·特朗布尔从欧洲返回了美国。康华利投降时的很多法国将领现在都成了杰斐逊家里的常客,他们是法国非常热心的鼓动家。待在法国的时候,特朗布尔不只为他们逐一画了肖像,同时还与拉菲特侯爵建立起了友情。法国大革命爆发期间,拉菲特侯爵曾经参与了多次活动,特朗布尔都在场。特朗布尔让人给华盛顿捎来了拉菲特侯爵的口信,拉菲特侯爵想让华盛顿尽快了解法国的情况,以及他自己从事活动的进展状态。依据拉菲特侯爵的叙述,孔多塞侯爵、罗什富考尔公爵和和拉菲特及其他那些领袖人物的目的便是制定一部与英国类似的宪法。迄今为止,大不列颠政府都是十分完美的政府,这个事实不可否认;而要实现这一目的,就必须要削弱王权。拉菲特准备把国王依然作为宪法中的主体,但必须要对他的权力进行一定的限制。法国的贵族阶级已经不多了,拉菲特想要通过国王加封一些新的贵族的方式把权力夺回来。
拉菲特还期待着法国贵族阶级可以组成像大不列颠上院这样的机构,他们认为法国的三级立法机构的代表们可能会同意,但是他们的这些建议却遇到了拒绝。主要原因是奥尔良公爵的阻挠,他极可能因此而变成人民的罪人。法国不乏有识之士,每个城镇都可以找到有真才实学的人,因此,奥尔良公爵用他自己的钱财收买了很多有才能的人,他的目标便是置国王于死地,然后自己取而代之。当时的巴黎,到处都可以找到自称是“优秀爱国党人”的反叛分子,他们都希望天下大乱,梦想着能够从混乱当中捞取到一些好处。他们到处煽动工人和农民的不满情绪,以达到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人的做法和公爵用钱收买亡命徒去迫害百姓的做法如出一辙,他们都是人民的败类和国家的敌人。不只是这样,公爵还扇动激进的青年人去对大选进行破坏,他们打着热爱自由、热爱人民的幌子,力图把法国推向灾难的深渊。
特朗布尔和拉菲特结束了谈话之后,国民公会马上便把大选会场从凡尔赛迁到了巴黎。布列塔尼俱乐部也跟着来到了雅各宾修道院,很快便成为了人人皆知的雅各宾俱乐部。拉菲特自己不同意俱乐部的成立,他感觉此举会对民众造成太大的危害。
在听完了特朗布尔的汇报后,华盛顿的思想十分沉重。很快,他又得到了拉菲特侯爵和杰斐逊开始动身返回美国的消息,或许此刻他们已经抵达了弗吉尼亚。根据这种情况,华盛顿马上写信给杰斐逊,邀请他来出任美国的国务卿。杰斐逊虽然接受了任命,可他需要过一段才能前往纽约赴任,在此之前他要先办理一些家务事。
1790年1月4日,国会再次举行了,但是直到8日,到会的两院议员才勉强超过了半数。华盛顿主持了开幕式并且进行了演讲。在演讲当中,华盛顿提请了国会需要审议的几个重要事项,其中有加强国防预算、压缩驻外机构开支、促进对外交往、外国侨民归化法、美国货币和度量衡统一法、注意发展邮政事业和邮路、促进商业和农业发展、促进科学和文学事业进步以及支持政府信用的多个事项。
在所有提请的事项当中,华盛顿尤其关心最后一项。经过了千辛万苦,新政府终于组建了起来,但政府的办事效率却还不尽如人意。因此,要想恢复国家的名誉,不但要解决财政问题,还必须要提高政府官员的公信力。为了偿还贷款,政府希望13个独立的州出钱,但它们也可以不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当时的联邦政府还不是统领于其他各州政府之上的机构,甚至还位于这些州的下方,什么事情还都需要它们的帮忙。独立战争结束的时候,国家共欠外债4200万美元,由于没有掌控好各个海港的海关,这时的联邦政府基本无法偿还这笔巨额债务。不只是外债,联邦政府还需要解决独立战争期间给国内遗留下来的很多问题,当时许多人捐出的家产、国家强行征用的土地成为了这些国内问题中的老大难。由于国家长时间欠债不还,公债的公信力骤然下降到了最低点,实际价格已经不足票面价格的1/6。到处流通的公债,在民众眼里早已成了无用的废纸,大家不再对国家怀有同情心。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政府一定要偿还这些债务,这是无法逃避的。除此之外,为了联邦政府各个州也欠下了高达2500万美元的债务,其中,南卡罗莱纳州和马萨诸塞州各欠500多万美元,弗吉尼亚州则欠了350多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