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州定居已近10年了。10年是一个不算短的日月。早就想写一部关于兰州的书了,一者大略是因为忙乱,没有整块的时间,而这是人们最容易找到,也显得有些得体,或尊贵的理由;二者呢,放眼一望,上下数千年,烟雨茫茫,哪里又是合适的切入点呢。这才是我情动于中,而一直没有手舞之足蹈之的真实原因。当然,也写过许多牵扯兰州的文章,却都是单篇的,天南发表一篇,地北发表一篇,这一篇是有关历史人文的,那一篇又是自然地理的,累积起来,一本书的规模大概是够的,但觉得难以形成主旨,就只好任其飘零天涯,自生自灭了。
幸好,有识之士启动了这部书的工程,不用说,这部书,对兰州不仅具有当下的意义,她的独特功用将是久远的。我承担了有关兰州军事文化的写作任务。这是一个光荣,却也艰巨的任务。兰州作为一个从古到今的战略要地,建埠以来,战火连绵不断,培育出了堪称辉煌的军事文化,但这方面系统的、专门的著作,截至目前还没有。我说这个任务光荣,在于写这本书的必要和紧要,我说艰巨,却在于其难度,尤其对我来说。史料的缺乏和零散,没有前人较为系统的著述做参考,是不得不面对的困难。还有,在接受任务时,我确实还有许多别的不可推卸的工作压在肩上。我虽修习过多年历史,正史野史通史多有涉猎,但于兰州地方史的了解却是片断的。我相当天真地以为,要写出,或写好兰州地方史,是要将其置于中国通史的大背景下的。事实上,中国的任何一块国土的历史,从来都是与整个中国的历史息息相关的,或牵一发而动全身,或全身动而毛发飞舞。这是对通史和地方专门史的认识。从写作技术层面而言,当下的写作者,无论写什么,下笔之前,首先要考虑的是:写给谁看。正如生产商品前,先要考察谁来消费一样。套用一个时鲜词,就是:写作立场。如果将地方史写得过于地方专门,(当然,我未必具备这样专门的功力),只有少数,或个别专门之士感兴趣——能写出这类高妙的能让专门人士感兴趣的书,也是不错的——可我们还是尽量从象牙塔里走出来,不要拒普通读者于门外为好。人们常说雅俗共赏,其实,这是一个不算低的要求,而是一个至高的境界,无论对于学术,还是文艺作品。把专门的东西写得门外人爱读,读得懂,对任何写作者都是一个绝大的考验。不用说,这绝不是靠有聊无聊的噱头,不是靠出卖学科原则取悦于人。对于敬业的写作者来说,这是不用强调的问题。无论多么清高的著述者,无不盼望热爱自己精神产品的人越多越好。我不清高,我盼望赢得更多读者的亲睐和信任。
基于这样的些许粗浅认识,我开始了《兵戎战事》的写作。史料来源必须可靠,基本史实必须准确,持之有故,论之成理,在煌煌铁律面前,我当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是,真正动起手来,便发现心里期望的,笔下往往难以达到,我能保证做到的,只是所据史实的尽量准确,至于生动有趣,雅俗共赏,只能尽力而为了。我曾将本书的部分篇章贴于网媒,也曾分送有充分地读书经验的人士,以期得到检验和教正,反馈回来的信息令我对本书增添了信心。终于杀青了,是优是劣,全在于读者诸君法眼,或毁或誉,对来自任何方面严肃的批评,我都会洗耳恭听,并深表谢意。
作品是由我署名的,但劳动却是大家的。这很不好意思。编委会的领导、专家为此付出的大量心血,是我必须申明的,他们的精心筹划,是我写这本书的先决条件。荣耀光先生不辞劳苦,多次奔波数十里,登门交流意见,指导我的写作;金钰铭先生学者大度,慷慨赠予宝贵资料;邓明先生治学谨严,为我纠正不少错讹;王文元先生少年奋发,挥手出让数十幅珍藏图片。这是事业的同心,更是人情的温暖。面对眼前即将付梓的书稿,真是唯有愚忱向天地,愧无华章悦豪客,不胜惶恐,不胜惶恐,只有在此一并谢了。
是为后记。
本书部分历史人物画像选自甘肃省文史研究馆原馆长吴廷富主编的《甘肃历史名人画传》中的画像照片,在此向省文史馆及图片原作者表示衷心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