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思春赶到上林村的时候,村子里到处是哀哀的哭声。村口的桥上站着两个警察,横着两根长长的木头,看来整个村子都被解严了。我和思春出示了自己中央电视台记者的身份,警察才放我们进去。
进了村子,我看到有十多个警察在各家门前进进出出,做笔录,查线索。思春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呀,高兴得不得了。“多有价值的新闻线索,没想到我一来就遇上了。”她偷偷地对我说。如果不是在这个村子里,我想她怕是要笑出声来了。
我找到了村支书的家,没想到领队的派出所所长也在村支书家里。我给村支书和所长递了烟,开始了解盗窃案件的情况。村支书一见到我,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样。“我的10万元钱啊,那是我给儿子结婚用的,全没了。记者同志,你要帮我找回来啊。”他拉着我的手,眼泪不断地爬到满是皱纹的脸上。我和所长都劝他不要心急,等他平静下来后,他向我介绍了这个奇怪的案子。
村支书说:“昨天晚上一直都好好的,没什么特殊的情况,村子里的狗也没有多叫,整个村子是很安静的。我半夜的时候起来上了一躺厕所,出于习惯,我还开窗子向整个村子里看了一遍,没发现异常的动静。今天早上,大家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一户人家发现东西被盗了。直到村东的王老头一家要去买早点,他的老婆找不到放在床头的零钱了,才觉察到家里遭贼了。
一家人才翻天覆地找,可家里放着的钱全都没了,连一个硬币都没有留下。王老头包着塑料纸放在易拉罐里的三千元钱也不见了,这个易拉罐就放在他的枕头边上的墙洞里,他还特意在墙洞外贴了张报纸,报纸还好好的,钱却没了。经他家一闹,村子里的人也都纷纷在自己家里查看,竟也找不出一个硬币来,村子里顿时哭成一片。因为大家都没有往银行存钱的习惯,每家损失都很大。”
“有丢存折和银行卡的没有?”我问。
村支书摇了摇头说:“存折和银行卡一张都没丢,要知道这样,我把钱存到银行就好了。这10万元钱是昨天晚上才还回来的,我要存也来不及啊!”
“所长,你对这个失窃案是怎么看的?你们有没有发现了一些线索?”从村支书那里得不到有价值的东西,我希望能从所长嘴里了解到更多的东西。思春也很配合地把镜头到了所长身上。
所长一直在抽着烟,他的眉头紧锁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吐出一口气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我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失窃案。门窗、箱子、柜子都是好好的,钱却不见了。就是敞开着大门让三五个人去拿,也拿不得这样干净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是会怀疑这个村子里的人集体失窃臆症发作了,哪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
正在这时候跑进来一个人,他一边喘气,一边用手指头指着自己的牙齿。
“王老头,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村支书没好气地说。
“我……我没……给你添乱,我的金牙齿也没了。”
村支书一看,王老头那颗平时很闪眼的金牙真的不见了,只留下个黑黑的大窟窿。“长在你自己嘴里的东西都给偷走了,活该。”村支书骂了一句,又想起了自己的一颗金牙来。他一摸,也不见了。
“我的金牙也不见了。”他对所长说。
“真是活见鬼了!”所长狠狠地骂了一句,“你们是不是合伙来糊弄我们,长在自己嘴里的东西怎么能被人偷去呢?我不相信,不相信。你们是不是挨根儿就没丢钱?”
“我们哪敢哄所长啊,借我们两个孙猴子的胆也不敢,真的不敢。”村支书和王老头一再地表态。
当天晚上,我正准备到隔壁的房间里睡觉,突然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那个女服务员,她告诉我上林村又出怪事了,失踪了好多年轻女子。“你相信吗?那里一定闹鬼了,我都不敢回家了。”她说。我看到她的内心在不断地颤栗,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连忙叫起王思春。她已经钻进被窝里了,被我拉出来时只穿了内衣内裤,看得我是心惊肉跳。“又有大事件了,我们赶紧去上林村。你把红外线摄像机带上,我们争取第一个拍到。”我转过身去整理东西,好让思春把衣服穿好。
我们走出宾馆,正是午夜时分,街上没有车了。“怎么办?”王思春说。“跑步去,你害怕吗?”我拉了拉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有你在呢,我不怕。”她说,她的语气里有点暧昧的味道,让我想入非非。
虽然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背上了,跑到上林村时,王思春还是差点儿趴下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快休息一下。”思春拉着我的一只手,要不是我背着一大堆的摄影器材,她准定爬到我身上了。“再坚持一下,要是被别人抢先就惨了。你尝到跑野外的滋味了吧,可没坐办公室那么容易哦。”我不得不放慢脚步,一只手扶着快要软下来的思春。思春一只手捂着肚子直喘气,像是狂风中筋疲力尽的花朵。
村子里灯火通明,警察还没有到。“我们比警察还快呢。”我骄傲地对思春说,思春欣慰地笑了,又恢复了水嫩的模样。
“有多少个女子年轻失踪了?”我问村支书。
“大概有八九个,大家都在找人,具体数字还不知道。”村支书说。他明显地老了,昨天他自己把给儿子结婚的10万元莫名其妙地丢了,现在村里又丢人了,怎不叫他着急啊?
“谁先发现人丢了的呢?”我又问。思春紧张地拍摄着。
“也是那个王老头家。他儿子起来上厕所时,发现老婆不在身边,开始还以为老婆上厕所去了,到厕所里一看没人。再回到卧室里一看,只见老婆的内衣内裤都脱在床上,人却没有了踪影。他儿子的脑袋就不好使了,急得失去了主意。王老头被惊醒后,就在村子里大呼大叫,丢人了,丢人了。后来就陆续有村民发现自己家里也丢人了,但丢的都是年轻女子,有闺女也有媳妇。这不,我们都现在还没有找到呢。”村支书不住地搓着手,惶惶不安。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股黑风,一股黑烟什么的?这情景和西游记里妖精掳人太像了。”王思春忍不住插了一句。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作为《走近科学》栏目的记者怎么能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呢?
“是啊,是啊,我们村里不是出了鬼胎吗?有鬼就有妖了。”好多村民都附和思春的话,思春向我挑衅地撇了一下嘴。
“我也有这个看法,但一直不敢说。你看昨天的失窃案件是人能干得出来的吗?”村支书轻声地对我说。
“我们一起去李二妹家看看。”我说。在我的记者生涯中揭开了多少不解之谜,可这两件事真的是把我难住了。我从思春的手里拿过摄像机,让她提轻点的东西。
李二妹的碉堡还是直直地插在铁黑的夜色里,那么孤寂地冷。
“李二妹,李二妹。”我叫了几声,没有人应我。村民们都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仿佛这里是魔鬼的城堡一样。
“他们怎么都不来呀?”思春是有些怕了,有一张符被风吹起缠到了她脸上,她吓得把备用的胶片和电池都扔掉了。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有几个村民转身就往回走。“没事。没事。只是掉了些东西。”我连忙澄清。
我站在李二妹碉堡的前面看了看,没有发现异样。碉堡里也没有一点动静。“我们还是回去吧。”思春悄悄地对我说。我没有理她,沿着碉堡的墙脚,来到了碉堡后面。思春抖抖颤颤地跟着。
突然,我的眼前一亮,仿佛有一盏柔和的日光灯打开了。在李二妹碉堡的后面,我发现了那些走失的年轻女子,她们都一丝不挂,紧紧地贴在碉堡的墙上。思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墙根,她以为自己看到的都是尸体。当我打开摄像机拍摄起来的时候,那些年轻女子还没有恢复神志。拍完了,我才跑回来对村民和村支书说,人找到了。
“男人都不要过去,妇女过去就是了。把自家的亲人领回去。”我大声地喊着,并叫村支书维持秩序。我偷偷地对村支书说:“那些女人什么都没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