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千闻得此言,便开口言语道:“也罢,既然老人家有此一言,我等若是坚持不受,便是拂了徐夫人的厚意,也罢,那我们几个就却之不恭,只是有些受之有愧。”
石千身后的两名仆从自然也赶忙随口应道:“对对对,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老苍头闻言便开口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夫人给的跑腿费不要白不要,再说,我们徐大人和你们石大人同朝为官,同殿为臣,也算是相识多年的故交。”
老苍头闻得此言,便开口言语道:“此事自是不差,徐大人和石大人自是故交,你我两家要常来常往才是。”
听的老苍头有此一言,石千便开口言语道:“说的是,说的是,那此番就多些徐夫人赏赐了。”
手下的两名仆役自然也极为高兴的附和道:“正是,我等几人俱要多些徐夫人的赏赐。”
老苍头闻言,便笑哈哈的将三封银子分别递到三人的手中。
石千等人接受银子之后,便对着老苍头道谢。
一百两银子对于此刻的石千而言自然算不上什么横财,顶多不过是一点外快罢了。
不过则会一百两银子对于他身后的两名仆从的意思可就不太一样了。
石亨府中的下等仆从月食银钱不过二两,一百两银钱可顶的上好几年了,故而另外两名接过银钱之后自是欢喜雀跃。
石千却看都不看的将那封徐夫人赏赐的银钱塞入革囊中,随即转身将桌上的礼品交付给了老苍头。
老苍头见此情形,慌忙上前接过说道:“不必着急,这些东西府中自然有人会送到夫人处,听凭处置,不劳烦贵客费心。”
听得老苍头有这般的言辞,石千自是极为高兴,因为他心里头明白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亨大人吩咐送来的东西都会给徐夫人过目,这般说来便是徐有贞夫人极为重视这些东西,那么礼品中夹带的那张十万两的银票自是理所当然的会落入徐夫人眼中,即便不是徐夫人,也会是徐有贞,旁人是见不着的。
心里头明白徐府的底下人是无法接触到礼品中夹带的十万两银子的银票之后,石千自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来徐有贞府上的目的依然达成了。
如此想来,石千自是大为高兴,便对着老苍头开口言语道:“说的是,你我两家大人素来交好,两家应当多通音问常来常往才是。”
听得石千有此一言,老苍头也跟着言语道:“说的是,说的是,事情若能如此,自是最好不过。”
两人绸缪了一阵,石千便起身告辞了。
老苍头便殷勤的将石千等三人送出了徐府的大门外。
双方致意告别之后,石千便带着两名仆从离去了。
见得石千离去之后,老苍头便唤来府中的奴婢将石亨派人送来的礼品都给弄到了内堂去,送到徐夫人面前请她过目。
徐夫人自然在内室候着,见到石亨的礼品之后,便摒退了下人。
徐夫人亲自拆解开礼品之后,发现里头除了珍稀罕见的人参鹿茸之类的物件之后,居然还有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有此发现之后,徐夫人自是极为诧异,不知道石亨究竟想要搞什么鬼,行贿,看情形倒是不大像。
徐夫人想不明白其间的道理,自然也就毫无法子了,她细细的想了一阵,觉得这等大事还是等徐有贞明日回府之后再定夺好一些。
心里头有了这般的想法,徐夫人便决意将石亨派人所送来的东西都照旧整理妥当,归置到旁边的博物架上。
归置都博物架上之后,徐夫人便吩咐人将老苍头找来。
外头的奴婢自是不敢怠慢,应声便去寻那老苍头去了。
很快老苍头便被寻来了。
“夫人,你寻老奴过来有何事吩咐。”老苍头对着徐夫人开口言语道。
徐夫人微微一笑说道:“今日找你来此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情。”
老苍头便张口言语道:“夫人有事但问无妨。”
徐夫人便接口问道:“你瞧石亨派人来我们府中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究竟想要做什么?”
老苍头便应声答道:“夫人,老奴方才已然说过了,想来还是为了石亨的外甥,就是那个李克麟。皇上将彻查河南赈灾一事有无成效的全权交付给徐大人,石亨大人心里头也焦急啊,他眼下毫无法子,想来派人送来如此厚礼,也是希望徐大人能够高抬贵手,能让他外甥笔底超生。”
听得老苍头有此一言,徐夫人便张口言语道:“你所言之事倒也不差,从眼下的情形看来,事情倒真有可能如此。”
徐夫人有此一言,老苍头便开口言语道:“夫人,照着目下的情形看来,此事极有可能便是如此,想来此事是皇上特旨,石亨大人也是毫无办法。故而才会想到求我们徐大人帮忙,夫人,想来是石亨想要求我们徐大人办事,想请我们徐有贞大人高抬贵手,放过他外甥李克麟,故而才会有这般的做法。”
听得老苍头有此一言,徐夫人便开口言语道:“你所言一点不差,自目下情形推断,此事便是如此。”
老苍头说道:“夫人,我等这礼物最好交与徐大人亲自处置为妥。”
徐夫人便点点头说道:“说的是,石亨派人送来的东西交给徐大人处置最好,好了,没有你的事了,你下去歇着去吧。”
老苍头闻言便跟徐夫人告退了。
徐夫人细细想了一阵,觉得此事也别无他法,眼下唯有等着徐有贞回府之后再行处置了。
紧等慢挨的等到了第二日,一直将徐有贞盼了回来。
徐有贞回府之后,徐夫人便迎接上去,将石亨送礼之事跟徐有贞耳语了一番。
徐有贞一听之下也是有些诧异,夫妇二人便将一干侍女屏退,随后回到房中。
徐夫人将石亨昨日派人送来的礼物和那张十万两的银票取出来,给徐有贞过目。
徐有贞接过一看,发现银票的确是十万两,还是京师里头最大的票号出得,所谓认票不认人。
当下徐有贞也觉得此事有些怪异,细细思量了一阵,也觉得石亨这番做法无非是想要救他的外甥李克麟。
不够眼下已然收下了这十万两银子,究竟该不该送还给石亨呢。
对于此事,徐有贞心下倒是颇为踌躇。
想了许久依旧没有想出如何处置石亨派人送来的这笔巨款如何处置,不过办法虽没有想到,却想起来一个人来。
徐有贞很快便想到了上次帮着自己到曹吉祥家中坐说客的李贤。
李贤,对了,就是李贤,这可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物。
一想到李贤,徐有贞便匆匆让夫人将东西依旧收好,自己便到了平素办事的画押房,匆匆写好了一封信,将事情稍微写了几句,便唤来一个仆役,让他将这封信送给李贤。
“去,把这封信交给李贤李大人。”
手下之人听得徐有贞有此吩咐,自然不敢怠慢,只是问了一声道:“老爷,交给李大人之后有如何。要不要将李大人一起带回来。”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看了看天色说道:“这倒是不必了,如今天色已晚,李大人也是要休息的,今日传唤他来也不是个事情,这样吧,你跟李大人说事情不算很急,不过极为要紧。请李大人选个时间抽空来一趟。”
仆从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便极快的应声答道:“小的明白,请老爷放心。小人一定见老爷吩咐的话带到。”
徐有贞点点头说道:“一点不错,正是这话。”
仆从闻得此言,便跟徐有贞开口说道:“大人,既然如此,小的就速速替着大人到李贤李大人府中去一趟。”
徐有贞张口言语道:“速去速回,老爷我等着你回话。”
仆从便辞别徐有贞,随即便离去了。
仆从的脚程极快,没半个时辰便到了李贤府上。
李贤下朝之后,换下官服,换上平素居家所床的葛衣,正在庭院中纳凉,一边教女儿学书,一边教着一面想日后应该怎么行事才妥当,突然听得门房来报称说徐有贞大人派了一名家丁求见。
李贤心里觉得颇为诧异,便吩咐门房将徐有贞派了的家丁带到府中的花厅好生伺候着,自己换过了衣服便去相见。
门房听得李贤有此一言,便接口言语道:“小的明白,我就跟他说大人正在宽衣,请他稍后片刻便是。”
李贤闻言,便极为欣慰的点点头说道:“正是此话,你让他稍微候着一点,本大人速速就去见他。另外让府里头好茶伺候这。”李贤叮咛了下人一句道。
“李大人放下,小人自然是明白如何招呼客人。李大人,小的先去招呼石大人派来的家丁去了。”府中的仆役开口言语道。
“好好,你快去,本大人换好了见客的袍服随即便去相见。”李贤应声说道。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这名家丁便应了一声,随即便走到了。
家丁离去之后,李贤便跟女儿说了一声:“囡囡乖,爹爹要去见客人,囡囡就在此地好好练字,等爹爹回见完了客人,依旧回来察看囡囡的字写得如何。”
“爹爹可要快些回来教我学书。”李贤的女儿开口言语道。
李贤的女儿应了一声,便心无旁骛的继续练字。
李贤见得此等情形便回房去换衣服去了。
更衣完毕之后,李贤便一边思量着一边朝着府中的花厅走去。
李贤心里头有些纳闷,照理除了上次帮徐有贞到曹吉祥那边当说客诸位,这些时日一来跟徐有贞并无什么瓜葛,为何徐有贞会派府中的家丁登门造访,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不过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了头绪了,李贤觉得这倒无妨,见到了徐有贞派来的府中的家丁之后,事情自然也就有了着落。
心里头揣着这般的想法,李贤很快便来到了花厅。
花厅里头的那么客人,也就是徐有贞派来的家中的家丁见得李贤过来之后,便站起来迎候。
李贤笑笑说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我跟徐有贞大人是通家之好,你既是徐大人府中之人,自是不必如此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中一般无二。”
听的李贤有此表示,此人自然觉得李贤极好相处,便张口言语道:“李大人正不愧是妙人。”
李贤闻言便笑笑说道:“哪里是说明妙人,对了兄弟到了我跟前,到底有何要事,是否徐有贞大人有要相召?”
见李贤有这么一问,徐有贞府中的家丁便从贴身的口袋中取出一封信来,随即双手奉上,递给李贤说道:“李大人,徐大人吩咐,只要将这封信交付给李大人看看,大人自然也就明白了。”
李贤闻言,便从此人手中接过信,随即剔开了火漆,取出信札一看,速速看完之后,心里头不免有些吃惊。
徐有贞在心里头说石亨派人送来了一些礼物和十万两银子,目下还没有想出最为妥贴的办法,盼明日退朝之后,可以到他家中聚首,也好商议一些要事。
李贤拿着信封速速思量的一下,马上便明白了此事,心里头知道徐有贞是想跟自己讨要一个主意究竟该如何处置石亨派人送来的礼品和十万两的银票的事情。
看完信之后,底下写得阅后付火四个字。
李贤原本想要将此信作为一个证据留下来,不够在徐有贞派来的家丁面前,自然不必如此。
李贤心里头明白家丁说不定就是徐有贞派来试探自己,如此一想,李贤便觉得就算是假戏真唱也的装模作样一番。
心里头打定了这个主意,李贤便将信折成火褶子的模样,随即投入灯中点着了。
等信札的余烬都熄灭飘散之后,李贤便对着徐有贞府中的家丁开口言语道:“回去怪跟你们大人说,今日已晚了,明日李贤一定到贵府登门拜访。”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来人自然是明白可以安然回去跟徐有贞大人交差,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多谢李大人成全。”
李贤便微微一笑说道:“哪里是我成全,你们家徐大人开口说话,朝中官员有哪一个敢不听的。”
来人闻得此言,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既然如此,也罢,小人这就回去跟徐大人回复去了,李大人保重。”
李贤也跟着抱拳说道:“年兄好走,待李贤相送一程。”
说着李贤便亲自将徐有贞府中的家丁开中门送了出去。
家丁得此荣遇自是脸色飞金。
等回到了府中这话,便跟徐有贞禀告了此行的状况。
细细的听闻了大概情形之后,徐有贞见他神情如此欢欣,便张口问了一句道:“何事如此欢欣鼓舞?”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问,属下的仆从自是不敢相瞒,便把李贤亲自开中门相送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闻这话,徐有贞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李贤在看过本大人的信之后,有没有将信札付火烧掉了。”
“有,大人,李大人将信札悉数烧光了,连个渣滓都没有留下。”下人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闻得下人有此一言,徐有贞的眼中闪现过一丝得色,随即开口道:“好,今日你做的不错,明日本大人关照账房给你支取五十两银子作为此行的犒赏。”
“多谢徐大人赏赐。”来人喜形于色的张口言语道。石亨点了点说道:“还有一件事,本大人吩咐送到徐有贞府上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到了徐府主人手上?”
“老爷放心就是,小人听得真切东西定会到徐府主人手中,其间必无错漏。”
石亨闻言,便点点头言语道:“事情听起来倒是一点不差,只要此事办的妥妥当当的,以后的事情也就好办了,下去好好歇息去吧。”
听石亨有此一言,手下之人便依言离开了。
石亨便觉得极为欣悦,十万两的银票只要送出了手,日后一旦跟徐有贞反目成仇,对付他手中就握着一张极好的牌子,不怕徐有贞不乖乖就范。
心下想到此事,石亨称心快意之余,不由伸出指击打面前的桌面,一边摇头晃脑的说了句:“徐有贞,只要你收下了我送的十万两的银票,日后就有把柄落到了我的手中。看你日后还怎么跟我斗。”
李贤那头也没闲着,徐有贞派来的家丁走后,李贤便觉得此事破有些必要跟皇长公主说一声,跟她讨要一个法子,也好用来应付徐有贞。
李贤便匆匆忙忙的回到院落里头,跟在庭院中练字的千金小姐说了一声道:“囡囡,好好练字,爹爹有要事先要出去一趟,到回来之后在来检查你的大字写了如何,囡囡可不要懈怠了?”
正心无旁骛的写字小女孩头也不抬回了一声道:“爹爹可要早些回来继续教我写字。”
“一定一定。”李贤应了一声,便入房内换过了一身极为惹眼的寻常百姓所穿的衣物,呆了一定纱帽,随即便转身朝府外走去。
出了府邸之后,自然是奔着简怀箴所居之地而去。
一路上怕被人跟踪李贤便捡着小路而行,很快便到了简怀箴所居之地,前次和简怀箴商议好了,不走前门走后门。
到了后门之后,李贤按照约定三长两短的敲了三遍门,便听得门里头有女子的声音问道:“来着何人?”
李贤便按着跟简怀箴约定好了的隐语说道:“道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