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不知为何他沉默了许久,久未闻他说话,便睁眼看他,只见淡淡的青色胡茬在那他如似雕刻一般的下颚了,双眼无神,如似失去了方向的路人。
“怎么了?高兴得不知所措了?”
“对不起,是我欠她太多了,所以我一定要娶她。”他突然道歉道。
云听音却很是莫名,“为何要和听音道歉?只要你不忘了你曾经所说,哪怕是她成为那阶下囚也会娶她的誓言便好了。去准备一切吧,听音觉得好累,想在睡会。”
他点点头,可突然一阵莫名的不舍涌上心头,以至于他一步三回头。
他有种感觉,他这一离去,便再也追不上她的脚步了,她将永远的离去了。
惊心无由来,却又是那样的猛烈,让他想冲去将她抱紧,可理智又撕扯着,让他快点到元瑶身边。
这样犹豫不决着,彷徨迷茫着,最终他还决定先到云瑶身边,将婚事办完了,再守在人儿的身边,下了决心他便不再迟疑离去了。
然,在他再次见到云听音之时,已是很久以后了。
南宫寒澈的脚步远去后,一阵犹如大漠风沙般的气息飘来,她不用睁眼也知那是谁,但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她也不能再见他了,故而她只能佯装沉睡不知。
她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指尖稍显粗糙,却倍轻柔的抚上她的双魇。
他似乎一如往日未曾有变,温柔、腼腆、情深,还有沉沉的悲伤。
他没说话,就这般一直轻抚着她,只是那呼吸已不再平静,还有那依稀可闻的哽咽在喉头,令他的悲伤显得更为沉重。
那份沉重随着他吹拂上她颜面的呼吸,涌向了她,将她压抑得无法喘息。
原来悲伤是可以有重量,她一直都以为悲伤都似青烟,让人倍显迷离的飘逸,就像是那个如风的男人,但如今他的悲伤却是这般的沉重而压抑,就连那房中袅袅的熏香都不再可闻,全然被他的悲伤所包围堆砌隔绝了。
“音儿。”磁性的声音轻轻的唤着她,“你到底要的是什么?你爱的又是谁呀?”
“为何每个爱你的人,最终都落得一身伤。音儿,你知道吗?我宁愿你没来救我,那样我便能永远不可知那样的残忍。既然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和你相守,那我情愿永远都活在那个谎言里,至少……至少那时的我还能幻想有和你相守的一天,不至于像现在,我得逼自己恨你。”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稍是平复了哽咽,“为了恨你,不断的回想我们那些曾经,然后狠狠的告诉自己,那些都是你的欺骗,恨便这样生成了。可你又知道吗?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
“我拼命的,不折手段的,努力的揽权,只为了拿回我自己曾经拥有的,也为了报复你们,但其实也不过是我想靠近那已是飞上高高天际的你罢了,我不想离你太远。”
“我很贱吧,”一声怆然轻笑,“明知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且还是个小兵,去而难还的小兵,却还是一味的跟着你,不论是小时候,还是如今,让自己痛苦的徘徊在恨你与爱你之间,也要去追赶你的脚步。”
“可是为什么呀?音儿,为什么我就不行,我一心一意的待你,你却弃之如履,可那个南宫寒澈却是心有所属的,你却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为什么呀?”
明知她是不会回答他的,他依然凄然问道,之后他静默了许久,就像是陷入了回忆般,时而呼吸柔柔,时而又悲伤沉重。
忽然他似想起些甚,蓦然道,“音儿,是否是我当初漠然将你与听雨置之那荒凉的小院,冷眼任由着你们自生自灭,且还在蛮族血洗我们云府的那夜,我又不顾你们的生死,一味的护剑,所以你恨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为了惩罚我是吗?是这样吗?”
他轻轻的抵上她的额间,“如若是,那我愿意承受,但……音儿,别惩罚我太久了,我怕我会承受不了,会崩溃的。”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他的砰然心跳处,“音儿,这里好痛,真的好痛……”
末,他不能再言语任何,温润的唇柔柔的熨帖上了她的双唇。
就只是这样熨帖着,似只是想让她感觉到他,让他自己感觉着她一般,静静的熨帖着,也让彼此的呼吸柔柔的交融,让你中有我,我中有人。
她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凝望着她,一刻也不曾离去,直到夕阳西下,厢房外的异动惊扰了他,方不舍的起身,也没再说任何,留下那如似大漠风沙般的气息,离开了。
云听音倏然起身,呼吸急促,就似是久违了空气的人。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忍俊不住想睁眼告诉他,不,听轩哥哥,听音不恨你。
可就算说了那样的话,又能怎样呢?不过是徒增他的痛苦吧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紧握双拳让那指甲深深的陷入她的掌心中,用痛将这份冲动压抑了下来。
“没想到,连睿王也是你的入幕之宾。”一声饱满的沉然突然在室内响起。
云听音扭头望去,西门羿伦端坐在一旁,银色的面具将窗外以暗淡的余晖折射出无尽的嘲弄与轻蔑,再次投射向她。
丰润的唇,似笑而非笑,“东方孟章,南宫陵光,东方听轩,还有南宫寒澈也算吧,四个男人,都被你玩弄在股掌间。”
他慢慢的起身走向她,不羁的坐上她的床榻边上,一把挑起她的下颚,暧昧而轻挑的俯身近她,“你这身子,怕也是承受过不少男人了吧,又或者说是你这身子销魂了得,方蛊惑了这些男人的心。这样吧我们做比笔交易,本王也可给予你无比的销魂……”
啪的一声响亮,云听音毫不留情的将一掌挥向他的脸面,那银色面具应声而落,两人皆是同时一愣。
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出手打他,而她却是惊异于他的容颜。
窗外的夕阳虽愈发的黯然了,但那光芒依然可让她看清了他。
其面容似玉,双靥娇艳似花,眼眸更显了璀璨的浩瀚,一阵风将那房中的熏香青烟吹来,让他一时似蒙上了烟雾,刹那间她就像看到了那个如风的温柔男人,那个永远萦绕着如烟忧伤的男人,蓦然间,她不禁呢喃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