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家便宜爹丢了一个销魂雷,炸得罗十娘外焦里嫩,直到屋里把钱分作四家,罗十娘才堪堪回魂儿。
四份钱,三房人一人一份之外,剩下那一份就是当天那位女儿女婿的壮丁补贴,而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也好,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好,夜幕降临了,这一天也算是结束了。
回到了自家院子,罗十娘用大伯娘蒋氏抬过来的热水洗了一个热水澡,绞干了头发后,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留在了堂屋,她还有话要跟自家便宜爹娘商量呢!
见伺候了猪一天的女儿还不急着回去休息,罗老夯和杜氏对视了一眼,也坐到了罗十娘坐着的桌子旁。
杜氏看了一眼罗老夯,罗老夯只好开口道:“我儿可是还要什么事儿?”
罗十娘面瘫着一张脸,点了点头,望了一眼院子,冷冰冰地低沉嗓音道:“阿爹阿娘,黑子大白呢?”
黑子大白是两条狗,不,应该说是狼狗,不是罗十娘那个时代的狼狗,而是真正狗和狼交配的小崽子,是二伯罗老实是罗十娘醒来后一个月时,在不知道从哪儿带回来的。
两只小崽子带回来时,还没有睁眼,大伙儿想着罗十娘才刚遭遇了王家的事,因此把这两个小东西送给罗十娘转移注意力,打发时间。
罗十娘前世忙着挣钱满世界的跑,每次回家都是冷锅冷灶,好不凄凉。
为了打发寂寞,罗十娘转遍了她所在城市的宠物店,最后,拒绝了店主介绍的猫和一些袖珍小巧的宠物,选了一只还没断奶的大白熊犬带回了家,给它取名长白山……咳嗯,谁叫带狗狗回家的时候,一打开电视,上面正在重播多年前黄大叔和宋大妈的小品呢?!
罗十娘很多时候不在家,因此照顾长白山的大多是保姆,或者是带去公司,让秘书代为照看,自己回家了才能和长白山亲热一下,不过,即便是这样,长白山还是很亲近罗十娘,每次见到罗十娘,毛刷刷的尾巴摇得特起劲儿,那眼睛温和得罗十娘都愧疚。
后来罗十娘检查出了病,住进了医院,医院是不可能给宠物进来的,所以就把长白山继续放在了秘书家里……在罗十娘去世的头一天,秘书来告诉罗十娘,说是长白山死了,自打知道罗十娘查出癌症之后,长白山就不吃不喝,每天用特别揪心的眼神儿,嗷嗷低吟着望阳台,一望就是大半天,动作都不带换一下,更别说挪动一点点了。
因为长白山的缘故,两只一黑一白的小崽子毫无悬念地被罗十娘接受了,给它们取名黑子和大白,只是,从心理出发,罗十娘明显偏爱大白一些。
其实,罗十娘之所以当初招惹孙老虎,说起来还是因为黑子大白的缘故在里面……罗十娘想去镇上的肉摊弄点在这个时空不值钱的骨头回家,给才睁眼的黑子大白补钙,嗯,当然,也顺便,不不,是顺便给黑子大白补钙,主要是给家里人打牙祭。谁知道那孙老虎是个油盐不进的莽货,惹得罗十娘动了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下了套赢下猪肉摊,把孙老虎赶出莽山镇。
“哦,黑子大白被你大伯带过去了,晚上不都是它们守着马栏子的么?”罗老夯不知道闺女是不是白天遇上了什么事什么人,这会儿怎么明知故问说些话。
罗十娘尴尬地垂下眼睑,等情绪过去了,这才用那没有情绪的冷冰冰声音呐呐道:“阿爹,阿娘,你们看,猪下水基本上很少有人买,大多数咱们都拿回来给黑子大白吃了。”
杜氏闻言,点点头,接过罗十娘的话,望着罗老夯,有些心疼地道:“孩子爹,我儿说的是,早两年家里不好,别说吃肉,就是猪下水咱也舍不得买,现在条件好了,不说十娘偶尔带回没卖掉的肉回家打牙祭,就是家里如今的饭菜也多了不少油星,只是啊,我看着那些猪下水就这样浪费了,还是有些心里不忍落,哎,别说咱了,就是黑子大白如今也不乐意吃那些东西,估计是吃腻了。”
罗老夯想了想,点点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这些我都知道,只是……猪下水那味道,别说现在,就是以前,我也真的不是太喜欢。”
杜氏一听,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不也是这个样子么?!
“阿爹,阿娘。”罗十娘插话进来:“其实,我有办法给猪下水去腥臊味儿。”
罗老夯杜氏一愣,看着罗十娘,等着她的下文。
罗十娘被便宜爹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再次垂下眼睑,道:“今儿我本来准备说的,可是看大伯说的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没好意思说出来。”
罗老夯两口子相互看了一眼,罗老夯道:“儿啊,你说说看,你的打算。”
罗十娘微微颔首,面瘫的脸抬起来,让看着罗十娘这张脸的罗老夯和杜氏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酸:自打孩子醒了之后,脸上就不见了笑,我可怜的儿啊!
不知道便宜爹娘的心理活动,罗十娘想想道:“其实,一口生猪下来,猪下水还是挺多的,每次估计都是几十斤。”罗老夯老两口点点头,罗十娘又道:“我是想,要是我每天宰两口生猪,那么,下来的猪下水丢了实在可惜。”
“所以,阿爹阿娘,我想把猪下水稍稍打理一下,去掉那股味道,弄一些菜,嗯。”罗十娘顿了顿,继续道:“咱们家总让姐姐们过来这么帮忙,每次给她们钱也要推三阻四半天也不是事儿,不如,让姐姐们也去镇上卖小菜赚点钱,姐夫们帮忙的钱另算,那样姐姐们过来娘家这样的事,婆家也不会有话说了。”
杜氏狠狠点头,面带愁容:“可不是么?听说五娘那妯娌眼红你五娘姐姐从娘家带了钱回去,撺掇着五娘婆母,背地里说你五娘姐姐太顾娘家,好几次借着骂水生,其实指桑骂槐是在骂你五娘姐姐呢!”
听杜氏一说,罗老夯脸色也不好看。罗家人护短,特别是家里的几个娘子,没出嫁前,待遇可比罗十娘那两个堂哥得宠多了,就算前罗十娘那般不堪,罗老夯三兄弟反而更加顾惜罗十娘,谁叫罗十娘是罗家最小的娘子呢?!这会儿听堂客一说起罗五娘在婆家的不如意,罗老夯能开心么?!
于是,罗老夯心思一转,就知道闺女要做什么了,道:“儿啊,你说说你的法子,能帮到你姐姐们,阿爹心里很开心,我儿总算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你那几个护着你的姐姐了。”
罗十娘闻言,挺纠结的:那又不是我,那是彼罗十娘,不是此罗十娘好不好?!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纠结的时候,罗十娘就娓娓把前生在网上学来的如何处理猪下水的法子,一一给便宜爹娘道来。
这个时空也有醋,不过并不是罗十娘熟悉的前生那个时空那种粗,而是一种和酱形状差不多,不过味道是酸的调料,因此,这个时空的醋叫做酸酱,而咸的如酱油那种酱叫咸酱,当然,也有甜酱。
虽然罗十娘不知道酸酱是不是和醋有一样的功能,但是还是跟罗老夯和杜氏说了之后,一家三口决定趁着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时间还早,也没有那么快入睡,索性就拧出来今天罗十娘带回来的猪下水,用簸箕装着,端到到了门前的青山溪边,按着罗十娘的方法,实验起来。
三房这边的动静,自然很快就惊动了大房和二房,蒋氏宋氏两妯娌见状,袖子一卷,推开了罗老夯,帮着杜氏和罗十娘处理起猪下水,罗老夯无奈,只得甩干了手上的水渍,跟大嫂二嫂道了一声谢后,钻进了大房的院子,决定还是跟大哥说道说道,再问问二哥的主意。
罗老夯进去半柱香的时间,沈氏和彭氏也跑了过来,也卷着袖子,跟着打理起猪下水来。
“十娘妹妹,你真打算把这个猪下水做成菜?”彭氏皱了皱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猪下水的味道,虽然用了酸酱搓洗确实淡了不少,但是她怎么也觉得那股味道还在。
罗十娘点点头,挖了一坨酸酱继续搓洗肠衣,冷冰冰的声音闷闷道:“其实,猪下水很多做法,做好了味道很不错的,要是做成了小菜,不光莽山镇的人能接受,还能成为莽山镇的一道特设小吃。”
沈氏微微一愣,停下了冲洗猪肺的动作,望着罗十娘道:“十娘妹妹,真的?”
罗十娘点点头。
小妯娌俩望了一眼,杜氏三妯娌相互看了一眼,都盯着罗十娘,罗十娘被这五双眼睛看得有些郁闷,道:“不过做这些菜,作料挺繁杂。”
五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暗暗想道:我就说嘛,这猪下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还能有人不来买?!
罗十娘也懒得解释太多,继续道:“姐姐们不容易,咱家就不沾惹这些,我回头把做法教给姐姐们,让她们做这个生意。”
沈氏彭氏无所谓,倒是蒋氏宋氏心里一喜,眼睛一亮,下一刻感激地望了杜氏一眼,眼眶有些湿润:可不是么,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女儿们却还是老样子,无奈性子倔,娘家给的一文不要,就算要了,下一次怕是加倍拿回娘家来,惹得婆家说三道四……哪个做娘的舍得儿女这般委屈?还不得跟挖心一样难过啊?!要是侄女儿的这个方法成了,女儿们的条件应该会好起来,儿女们过好了,当爹娘的才会觉得满足,才会觉得圆满呢!
罗十娘不经意看到大伯娘二伯娘的神色,心里微微懊恼:怎么早前想不到这个办法呢?!哎,难道是“老”了,记忆力衰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