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姑娘,你瞧你,都当新娘子的人怎么脾气还这么野?”喜婆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本以为这次给皇室中人当喜婆是天大的好事,哪知这新娘子虽然貌美但性子却野到极点,亲手撕破喜服喜帕不说,还破口大骂新郎,眼看吉时快到了,新娘子妆容服饰却是一团糟,若是误了这门圣旨下的皇亲,她的项上人头还想不想要了?
伴随着一声瓷器撞裂的声音,“我就是个野女子怎么样?你给我去转告莫归渊那混蛋,若他今日执意奉旨成婚,好……,那我成全他便是,吉时一到,花轿上坐着的不会是个人,而是一具尸体,他若有种便只管来娶!”
“唉唉,姑娘,快……快把剪刀放下,有话好好说,别想不开啊!”屋里的哄闹像是一锅炸开的粥,个个急的急,慌的慌。门外的他无语地转过身去,伴随着随行宫女一声高亢的“皇后娘娘驾到!”,刚迈进苑半只脚的我眼皮跳了跳,瞥了瞥身旁快速低下头去的宫女。无谓追究,所谓“皇后娘娘”之称,必定是义父授意。
“参见皇后娘娘!”莫归渊向前两步向我行礼。
“不用了吧,我是不是皇后娘娘,宫女不懂,难道莫大哥也不清楚吗?”淡淡的一句却极尽讽刺意味。
“虽不是正式,但娘娘的后位是确立无疑,卑职只是提前行礼而已。”莫归渊的语气不卑不亢。
“好个确立无疑?!莫大哥,若我像今日的玫这般以死相要挟,你说义……不,皇上,你说皇上能否给我自由?”
“娘娘别做傻事!”莫归渊淡淡道,可眉头却是不自觉地皱起。我浅笑一声:“行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对玫,是否有爱?”
莫归渊沉思几秒,“有!”
我笑了笑,“但愿你别辜负我的期望和玫的幸福。”不再理会他的惊讶,我举步往那紧掩的门走去,一打开们,一个瓶状的青花瓷在我脚边炸开了,屋里的人愣住了,满屋的求饶声,玫的妆容已花,跪在满屋狼藉的地面,“小姐,小姐,对不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挥退满屋的奴婢,我拉起地上的玫。细细地端视那张脸和那双同莲儿所差无几的眼睛,我突然便笑了,感觉有一种就算全天下人弃我而去但玫至死也不会离我而去的欣慰感。拉着玫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木梳轻轻地梳理玫如瀑的黑发。
“玫,以后咱们姐妹相称!”
“小姐……”
我笑着为玫点朱砂,描淡眉,抹脂粉,“我比你年长两岁,以后称呼我为姐姐如何?”
“这……”玫一怔,随即想通似的,粲然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梨花酒窝,眉黛如花,眸若星辰,妆若桃花,俏笑魅颜,“好,听姐姐的。”
我微微一笑,摆弄着地上被玫扯烂的凤冠,实在无法补救。我从怀中掏出金雀钗,这金雀钗是曾经莲儿用生命为我保下来的,如今赠给我重视之人,值!
为玫在发髻上插上金雀钗,“既是如此,那便为了自己找到应属于你的幸福,不必顾忌我!”
“姐……姐姐……”
“莫大哥或许没那么正派,但对于你,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终生之人,况且你也喜欢莫大哥不是吗?玫,我这一世,有你,有莲儿,还有嫁给他,这一世已经很值了,所以我希望你这一世,也别留下遗憾。”
滚烫的泪水滴落,是姐妹情深,是舍已为人,是深明大义!
“萱儿,何事闷闷不乐?”
我淡淡瞥了凌雅尚一眼,不语。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
“可是为了玫的出嫁而不快?那不如何时……我们也举行大婚?举国同庆!”凌雅尚在她面前总是习惯性地收起一切凌厉的一面,在她面前总是一味扮演“好人”,诸如此事,圣意其实早已决断,却还是假示性地来“洽谈”一番,不管洽谈结果如何,这大婚总是结定了的。
我冷冷一哼,这般没有营养而结果确定的话题实在没有续谈的必要。“皇上莫要忘了,妾乃是再婚,何来扯得上“大婚”二字?”
“你……”凌雅尚语塞,龙颜不悦。“朕说大婚便是大婚!谁敢忤逆圣旨,还是你……想忤逆?”
我一把搁下茶杯,“不敢,这天下都是圣上的天下,小女子胆小,不敢忤逆天子之意。今日天色也不早了,皇上还是回去早点歇息吧!”
凌雅尚俊眉一挑,心中已是不快:“你不是说这天下都是朕的吗?怎么今日朕待在栖月宫没几棵便不是了?”凌雅玫在我身旁坐下,我便一把蹿起,“那是小女子的错了,我这便走,给皇上您腾地儿!”
还没走几步,暴怒的吼声便从身后传来,“难道做这天下的一国之母,委屈了你不成?还是做朕的皇后,让你委屈了?”
凌雅尚愤怒地走到她身旁,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他明白让她一时之间接受他一直唤为“义父”的人做她的夫君,短时间难以接受很正常,他可以等她,可是他难以忍受她接受不了他是因为心里装着另一个人,另一个被他仇视了十一年的亲兄弟!
轻轻拉过她的手,和颜悦色地说道:“萱儿,别对我发脾气,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没事的,我可以给你时间。我们别超姐了,你想想同我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曾经相处的十一年,我们都很快乐不是吗?为何就不能回到从前……”
“义父,那只是女儿对父亲的感情。”我凝望着他泪光中的冰霜,推开他的手,轻轻道:“我只爱他!况且感情强迫不了!”
“呵呵,呵……呵呵,你只爱他?呵呵,让你爱朕,你的感情就成强迫了?呼,好,好,你们两个……朕一辈子都会记住。不是说朕强迫吗?行,那你就给朕好好看着,朕要让他生不如死,你是朕的,这一辈子,你死都逃不出朕的手心,死都逃不出!朕要让你们后悔,后悔……”疯狂的话语已经被湮没在漆黑的夜里,凌雅尚带着那颗残破的心离开栖月宫。
我瘫坐在椅子上,心痛如绞,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更不想强迫自己,不求活出多么精彩的人生,只愿人生过得无遗憾。
皎洁的月色中,逆光进来一个身形瘦弱的人,并不十分高大,我举目望去,心却静如一片死灰!
“阿姐,你哭了!”声音略带几分男子汉的嘶哑,我猛然发觉阿狗其实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从他决定报仇,从他决定下药迷昏我和玫,从他选择同义父为伍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只是他的主见用错了地方,可怜的男子汉,还咬牙切齿地愤恨申竹翎宇,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还是在帮义父这个真正的杀手凶手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