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缓缓闭上眼,倾倒在一旁,我惊呼:“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来人,将夜将军带回营帐,将夜魂侍卫长厚葬,今日之事半字不得泄露,如有违者,本王定斩不饶!”安排好所有的事,申竹翎宇打横抱起身旁的女子。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泪水一滴滴地滑落,灼烫了他的心,听她在怀中的哭泣,他心里又何尝好受过?夜魂是他的好兄弟啊!
八岁的他凭着一股毅力在他师傅的门前跪了七天七夜,那是到了一个孩童所能承受的极致状态,饥寒交迫的他真想就此晕死过去,可清晨的寒露冰冻着他的思想,朦胧中,有一个热腾腾白乎乎的馒头飘到他朦胧的视线中。在宫中,白面馒头是他最厌恶的东西,他从来都是不吃这么不入流的东西,可那一次,就是那不入流的馒头救了他的命,他一直都记得那个寒冬的早晨,一个穿黑衣和一个穿红衣的男孩跟女孩偷偷溜出门外,男孩偷偷地把馒头塞到他手上,“小师弟,快吃吧,要是饿死了还怎么打动师傅?”
他一怔,捧着手上那个热乎乎的白馒头,好一阵的感动。
男孩身旁的红衣女孩瞪着馒头,鄙夷地说:“师兄,你真太不够意思了,给小师弟的见面礼就一个馒头?”说着,红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纸袋,打开来是一只香喷喷的鸡腿,递到他的怀中,“给,小师弟!虽然师傅不承认你,但我和师兄早就把你当成我们的小师弟了。你啊,赶紧吃我的鸡腿,瞧瞧师兄,净寒酸,就一个馒头,啧啧!”
一旁的冷酷男孩不干了,反唇相讥,“净说了我,都怪师傅把我的鸡腿给你吃,都吃了我的鸡腿还敢这样说你的师兄,你要知道,这馒头还是我的早饭,我可是把早饭都省给小师弟了……”
女孩撇撇嘴,“师傅说了,男人浑身长肌,不用吃鸡腿补了,像我这个女人才要用鸡腿补补。”
男孩鼻子一哼,“女人都不是,补个头?”
那个早晨,申竹翎宇永远都记得,那两个自称“师兄”和“师姐”的男孩跟女孩,给了他新的温暖。夜魂是他一直以来视为手足和知己的兄弟,而夜魄,他也未曾把她当个女子,他们都是他最亲最敬的兄弟。
夜魂之死,他申竹翎宇何尝不心伤?当他是兄弟,选择在生死关头将自己所爱的女人交给夜魂保护,即使他觉察出夜魂对凌雅萱儿有了别样的情愫,他也选择相信夜魂,相信他的好兄弟!
病榻上,女子原本娇美的容颜尽是憔悴。
我想过夜魂说过他与他的师妹是相生相克,少了谁另外一个便活不成!夜魂之死让夜魄心神俱灭,内伤很重。
“传令下去,把本王还活着的消息放去京都!”
“是!”
病榻上的女子吃力地睁开双眼,阻止道:“别,主上,请三思!”
“无需再说,夜魂已死,你又重病在卧,穆阳铁军即日起由本王亲自统领,你要好好养伤,本王会为夜魂报仇!”申竹翎宇意已决,他不能再让夜魄继任将军一职,他不想这个不输男儿,威慑四方的无敌女将也离开人世,他申竹翎宇是该复活了!
“主上?”
“萱儿,你陪她说说话,本王先去处理一些事!”不给夜魄反对的机会,申竹翎宇径自离开。
“王妃,请你劝劝主上,不能意气用事,封闭了这么久的消息若氏传出去,主上性命堪忧,夜魄死不足惜,主上安危才是大事!”惨白的面庞看似虚弱不堪,谁能想到世间传闻的无敌领袖会是这么一个泪倾装的佳人?
我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淡淡道:“据我所知,申竹翎宇从来都不会跟意气用事扯上边,他不顾性命要将消息放出去,这是对夜魂和你的兄弟情,这份浓厚的情谊,我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你懂吗?别阻止他,不然他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夜魄凝视着我,不语。
我将聚魂晶石递给她:“这是你师兄死前留下的,我想应该把它交给你!”
夜魄惨淡一笑,泪水缓缓滑落,把聚魂晶石又塞还给我,“不,这块聚魂晶石是王妃的,师兄很早就说过,他死后要俯身在这晶石上,生生世世守护着最爱的女子。如今,这是他唯一的夙愿了,王妃就成全师兄吧!”
“可……”我何尝看不出来,夜魄是深爱着夜魂的。
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寒冷的穆阳谷,即便裹上厚厚的皮裘,冷风还是刺骨冰冷。万千铁骑一致的齐踏声轰动整个山谷。最冷的冰水,最高的山脉,最广的丘壑,锻造出了雪原上形同一匹匹傲人雪狼的穆阳铁军,他们是夜之子,冰之徒,狼之伴!
“小姐!”
“阿姐!”
玫和阿狗扑到我怀中紧紧抱着我,我们三个抱在一起就是一阵痛哭。分开半个多月,幸好他们还好好的,幸好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阿姐,我好想你!”半个月不见,阿狗似乎长高了半个头,性子也沉稳了不少,阿狗貌似有几分男子汉的气概了。
“小姐,玫也很想你!”
“玫,阿狗,我也很想你们!”
我们三人的重聚还要多亏申竹翎宇,玫说她和阿狗被追杀,被穆阳铁军所救,并按申竹翎宇的命令将他们带到了穆阳谷,所以才有今日的相聚。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感叹世事的变化多端?
“在想什么?”申竹翎宇从身后环住我,磁性的嗓音十分动听。
“在想,我若是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申竹翎宇,你会不会爱上我?”假若我还在我的21世纪活得好好的,我们是不是会……就此错过?
“蠢蛋!”申竹翎宇宠溺地骂了一声,“当然会,如果你不在这个世上,那我也不会在这个世上,总之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冥冥中我注定会爱上你,冥冥中你会是我的!”
我敷衍一笑,“申竹翎宇,我想喝酒!”
“为什么想喝酒?”申竹翎宇惊讶道。
我摊手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喝酒,我裹紧狐裘,随便找了个理由:“冷呗,喝些烈酒暖暖身子!”
“好!本王陪你,你这个小酒鬼。”申竹翎宇刮了刮我的鼻子,宠溺不言而喻:“来人,上酒!”
浓烈的酒滑入肝肠,灼烧内脏。呵,果然不冷了,这北方的酒就是不一样,够烈、够辣、够爽!我哭了,哭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北方酒可是出了名的烈,看她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申竹翎宇微微皱眉,夺过她手中的就被,“不要再喝了,喝太多你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