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停留后重新展开的旅程,让人多少有些惆怅。然而在旅途中,痛苦和快乐都只是路标,不是终点。因为人的一生中,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理想驻足停留。
与潘雪妍的邂逅对我而言仿佛是一场梦。这场梦让我想起了很多倾注着热血和眼泪的往事。如今血液仍在我体内沸腾,但无论在梦境里还是面对现实,我已经没有了流泪的冲动。
前面还有许多山水,等着我去跋涉。
我对着洗脸池上方镶嵌的镜子刮脸时,胡莉身着吊带衫走进来,绕着额前弯曲的头发看着我:“我一贯认为用剃刀刮胡须的男人才真有男人味儿。博士,你相信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吗?”
我瞅着她映在镜子中的形象:“我不喜欢听这方面的笑话。”
胡莉双脚交叉靠在舱壁上:“和青鸟号的检验师们告别时,我看着潘雪妍眼泪汪汪看你的眼神,感觉她恐怕爱上你了。别说你不在乎。”
我放下剃刀,转身看着她:“小狐狸,爱这个字眼对人类来说有很多含义。我和潘雪妍的父母曾是搭档。如今,他们长眠于冰雪之下,你以为他们的女儿对我流露的感情,只是普通的男女之情吗?”
胡莉怔了怔:“那我就不扯关于一夜情之类的无聊话题了。她送你的那架隐形航行器真不赖。单眼皮这个名称也让人浮想联翩。”她走过来拿起剃刀,“来,我帮你刮,也让我体会体会女人对男人的柔情蜜意。”
我们走下楼时,窥见康仪在室内游泳池里裸泳。喜欢运动的女人普遍都很狂野,也因此拥有一副好身材。
胡莉泡了奶茶,和我坐在大厅里分析线路。
一路往东还有六座山,分别是阳山、柢山、爰山、基山、青丘山和箕尾山。每一座山都有神秘之处。其中爰山在标注中又是一座不可攀登的山。
神秘总是滋生向往。
我和胡莉根据已知的每座山的特性,研究所需要配备的装备。这是探险的必修课。事先有充分准备尽管不能保障探险过程中万无一失,但进行多种分析能在发生意外时不至于惊慌失措。
游泳之后换了一套休闲装的康仪叼着香烟来到我们中间,看了看胡莉罗列的装备清单,坐在沙发上翘起腿:“要在野外玩命的话,装备固然重要。可是小妞,你能否换一个形象?你这种妖娆的模样适合在都市钢筋水泥的丛林里,与男人玩玩打情骂俏的游戏,去野外卖弄风骚恐怕不切实际。”
胡莉放下手中的笔,瞅了瞅自己:“康小姐,我都不介意你动不动就不穿衣服晃来晃去,你何必对我吹毛求疵呢?”
康仪侧身倒了一杯奶茶,取下嘴上的香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好吧,随你。听说野兽也最喜欢吃又白又嫩香喷啧的女人,找机会去印证一下这种说法是否确切也好。”
胡莉噎了一下,起身端起茶壶走进了餐厅。
康仪对我笑了笑:“小妞也染上了女人不是为自己而打扮,是为取悦男人而打扮的臭毛病。这样表面看起来这趟旅途充满香艳,实则危机四伏。带着金银财宝和美貌女人上路是危险的,是不是?”
我一脸平静:“这条警示在鱼龙混杂的人类世界里应铭记,但我们此行多数时候不是与人打交道,所以不用在乎太多教条和规则。”我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束,“你看起来同样是一个惹火的女人,可我欣赏的是你狂放不羁的个性。”
康仪喷出一口烟雾:“那我们就一起尽情玩命吧。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帅?现在我说了。”
午夜时分,我们抵达了阳山。
航行器在山顶降落后关闭了航行灯,液晶屏幕里显示出晦暗的夜空和黝黑的山体。恰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我们亳无睡意地坐在大厅里,抽着烟和喝着咖啡等待黎明到来。
为了打发时间,胡莉和康仪玩起了电玩博击游戏。两个女人用遥控器操纵各自的替身,或用刀剑,或用暗器,或用枪械,或徒手博击,在大厅里来来回回,杀得昏天黑地,鲜血淋漓。
记得有一本书上郑重其事地提到过,男人千万不要招惹两种看似弱不禁风的动物,一种是蚂蚁,另一种是女人。我想,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天边渐渐显现出了鱼肚白。
由于康仪在游戏对抗中最终惨败给了胡莉,她为我们做了一顿早餐。我敢说这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食物。这也给了我一个启示,并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具备洗衣做饭的天赋。
在更衣室换登山服的时候,康仪有意侧身展露了她的****和翘臀,暗示我秀色可餐可以弥补早餐桌上糟糕的食物所带来的遗憾。
按惯例,我们仔细整理了背包。然后出了机舱。
漫天朝霞映衬下的阳山是一座马蹄形的山,巍峨壮观的山体中间是万丈深渊。一条江水在深渊里汹涌澎湃。从上往下俯瞰,云雾升腾的深渊给人眩晕之感。
晨风中,我走到一块悬岩前,用望远镜观察着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江水。这条犹如黄色巨蟒般在深渊里游动的江水,在传说中名叫怪水。
康仪和胡莉画了考察路线简易图,拿过来给我参考。经过短暂商议,我们决定分成两组。由我和康仪沿山体从南向北徒步进行勘查,胡莉驾驶隐形航行器从空中进行观测,之后再下到深渊进行水上漂流。
胡莉把防身手枪交给康仪,返回航行器。她对维修人员在维修过程中把航行器外观涂成银白色极为不满。虽然这样一来航行器具备了吸收太阳能的功能,但她还是极为留恋航行器外观从前似一头饱经沧桑的野象的样子。
念旧是一种极其具有人情味的情感。一旦这种情感释放,无论人或机器,都会流露出纯粹的善良。
我和康仪背着背包,开始沿着山脊徒步行走。这种运动方式给人很特别的感受就是,当身处大山和云霞之间,人显得比蚂蚁还渺小。
太阳出来时,我和康仪脸上的汗珠,已经不断溅落在脚下不同颜色的岩石上。
在负重行走的状态下,要摆脱高山反应,令体力不至于消耗过大的诀窍是保持步与步之间的均衡。躬腰行走是必要的姿势。没人会傻到摆出一幅唯我独尊的姿态昂首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