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我突然想起了件事。”康仪向苏昙倾了倾身子，“那天在尧光山救援时，我在空中把刺客拉进探测器，无意中见到了她纹在小腹下的诡异的蛇纹身。她是不是和你一样，属于世代传承的女巫后人？”
苏昙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刺客冒充月神能骗过那些想杀了我们献祭的猾裹，不单单是她会跳祭祀的舞蹈。她展示的蛇纹身是高贵和权威的象征。”
康仪皱了皱眉：“蛇是很丑陋和邪恶的东西。怎么能代表高贵呢？”
苏昙笑了：“蛇在远古时代表繁殖、生育、灵犀、妖娆、长生、雍容华贵和至高无上，是创世的象征。埃及文明、印度文明、希腊文明、玛雅文明和华夏文明的创世之神都是蛇。按照远古华夏文明的创世三皇排序，女娲是一条抟土成人的美女蛇，伏羲是一条精通天地经纬的美女蛇，祝融是一条掌控着阴司和阳间光明的美女蛇。所以，蛇纹身只有能与天地相通，能和鬼神交感的女巫才有资格纹。”
康仪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有些迷惑了，伏羲和传说中的火神祝融都是女神吗？”
“从严格意义上说，不是神，是巫。”苏昙抖了抖睡衣，“远古时是巫统治世界，神魔精怪任巫使唤，人间帝王由巫差遣。凡人间有灾厄和人有病疼，皆得问巫，称为祝，巫施法征询的结果，称为卜，参照卜的指示行事或下药治病，称为由。等于巫判断一件事的好坏和诊断病痛的缘由后，再让人依照所提供的方法施行。能有决定权的只有女巫，执行时才由男觋遵照女巫的指示出面。很多人认为远古时纵横天下的神祗不分性别，或认为帝王拥有绝对权力，都是对巫的误解。而巫，掌控着时间和生死，执着于各种发明创造。凡以蛇的形象出现和用蛇做为装饰物出现的，都是女巫，不会有例外。”
“这么说，女娲和伏羲是兄妹联姻繁衍了人类的传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康仪发出一声叹息，“把巫觋神魔人格化，又把人间帝王将相神格化，实在是人类篡改文明和颠倒是非的悲哀。人类一贯想超越和驾驶鬼神，却做不到，只有白天黑夜神吹胡侃意淫了。”
“传说中女娲创立了婚姻制度，这个制度是走婚制。在母系氏族社会的范畴内，女性由众多男性供养，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的附属品。为此所生育的孩子只知其母不知其父。这表明男人在母系社会体制下没有任何地位和支配权。父系氏族社会取代母系氏族社会后，实行一夫多妻制，这是私有制的典型特征。”苏昙摊了摊手，“妻妾成群的风气在中国风行了几千年，而一夫一妻制取代多妻制在中国仅仅几十年。用一夫一妻制权衡远古时女娲创建的婚姻制度的人，不是脑袋进水了，就是想别有用心地篡改历史。这样分析就可以看出，如果女娲和伏羲是所谓的兄妹，那么伏羲在历史上的地位绝不可能与女娲并列。有时候生活中有许多啼笑皆非的事情。比如在现实世界里流行穿婚纱，新郎新娘却不是犹太教或基督教教徒，更没有在教堂举行婚礼。这就是浅薄引发的笑话。”
胡莉用托盘端来食物：“说到婚姻制度，我倒想问问脱离现实世界，在这个空间里实行哪种制度好呢…博士，我给你下了碗杂酱面…我赞成走婚制，免得一群女人为了男人一天到晚勾心斗角，兴风作浪。”
“我也赞成走婚制。”康仪对我眨了眨眼，“免得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好几个女人，好象都把我当成了情敌。面条看起来很好吃，我尝一口。”
胡莉拍了一下康仪的手：“别嘴馋。等你例假完了，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
康仪缩回手，搅着自己碗里的食物：“又不是只有我才会来例假，干嘛总盯着我。”
胡莉把双肘放在吧台上：“很简单，你是一个智慧型的女人，日子却过得一塌糊涂。”她偏头瞅了瞅苏昙，“苏女士，你和花酒先生只打算做一辈子名义夫妻吗？”
苏昙咽下一口食物：“我不是贤妻良母。谁知道花酒愿不愿真娶我。”
康仪看着我吃面：“博士，我们逃离尧光山后，花酒兄心情似乎一直不大好，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知道。”变身成一个粟发蓝眼美女的楚雅鱼穿着一套时尚的运动装从楼梯上跑下来，瞅了我们一眼，仰头往楼上喊：“姐妹们，真的有霄夜吃。快下来。”
胡莉噎了一下：“只要说有好吃的，多美的女人都不会顾及体面。”
楚雅鱼走过来：“花酒先生心情不太好，是因为他那只红宝石烟嘴遗落在那群猾裹手中了。烟嘴上雕着的女人，是他的亡妻。”
“是吗？”苏昙怔了怔，“难怪近来没见他怎么抽烟。”
楚雅鱼扶了扶她的肩膀：“你真想嫁给花酒先生，应该和他开诚布公地聊聊。”
苏昙抿了抿嘴：“这事我得先征求下金灿灿的意见。她和谁都合得来，就是总和我顶嘴。”
康仪笑了笑：“这恰恰说明金灿灿真把你当母亲了。”
“是啊。”楚雅鱼坐下，“苏女士，这事敲定了，我们就给你布置新房。你和花酒先生在一起，金灿灿由我们轮流来带…狐狸精，我要一份烤鱼，别的你看着办，将就把花酒先生、韦先生和唐先生的霄夜也做了，他们还在资料室里研究资料。”
胡莉瞅了一眼说笑着从电梯里出来的程遥、三妖精和黑蜘蛛，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女人都不会在餐桌上正儿八经填饱肚子。”她取了几个酒杯，又开了一瓶酒，待把酒传给依次坐下来的几个女人，收起放在吧台上的手枪，进格间去弄食物。
三妖精歪头问：“康小姐，你们在聊什么呢？”
康仪喝了一口汤：“主要聊尧光山死里逃生的经历。”
程遥用手指弹了弹酒杯：“我们都还没有老，没必要沉溺于往事。”
黑蜘蛛哼了一声：“我们一群大活人被怪兽剥得光溜溜的狼狈逃跑了，这事还真让人耿耿于怀。衣物装备丢了倒是小事，可是证明我们身份的胸牌也丢了。验证不了身份，不知到了下一个中转站会惹多少麻烦。”
程遥呷了一口酒：“没关系，大不了再叛逃一次。”
楚雅鱼眉飞色舞：“对啊，循规蹈矩没意思。”她端起酒杯碰了碰我的酒杯，“博士，你就带着我们一路亡命天涯。神挡杀神，人挡杀人。”
康仪上上下下瞅了她一眼：“猫咪，我发现了，你也是个惹祸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