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顾心坐在颜御城身边,平静的瞳眸里闪过惊愕,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颜家的大人竟然还有这般纠结繁杂的往事。
旧事重提,几多冷暖,物是人非,曾经不再。
“池夕带着池于独自生活在外面,直到很久以后,池夕死的时候,爸爸才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颜御城闭上眼睛,脸上是顾心从未见过的压抑。
“池夕和我母亲说,池于只有妈妈,可到底,输了的是我们,池夕以离开的方式,真正地赢了。”
只有离开的决绝,才能彻底地永远地留在颜立业的心里。
池于离开颜家,失去了颜家的庇佑,却赢得了父爱。
在池夕带着池于离开后,颜御城见到父亲的机会,越来越少。那时,他甚至还尚未学会行走。
颜立业只要有空,立即往池夕那里去,无论多远。而他真正的家,家里住着的他的大儿子,从此便没有了父亲。
“在别人看来,都觉得我母亲才是最幸之人,因为她才是得到爷爷承认的儿媳,只有她自己清楚,其实她才是个失败者,输得一败涂地……”
顾心正想说点什么安慰他,颜御城却忽然笑了,洞悉一切的黑瞳里透着释然,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顾心,我早已过了渴望父爱的年龄。”
他抬起手腕,瞥了一眼时间,夜已深。
深黑色的眸子里,出现了一种叫懊悔的痕迹,怎么能让她陪他至半夜。
“去睡吧。”颜御城浅笑,伸手揉了揉顾心的发,“明天还要上课呢。”
怎么可能睡得着,在听到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顾心心里念着,仍是点点头,他需要整理的时间和空间,所以,她需要回避。
睡在宽大的床上,过了许久,才酝酿出几丝睡意,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体累了,可以休息,心累了,怎么弥补。
觉得口渴,顾心起来,想去倒杯水喝。
一打开门,走进客厅,她便无法再往前。
那人,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窗帘大开,点滴星光从窗外泄下,轻柔的月光落在脸上,绝伦的五官立体精致,坚毅的侧脸线条清晰,一丝一毫,都完美得宛若天人,硬是透出几分贵气。
纯白的T恤被随意地套在身上,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还多了几分凌乱。顾心终于体会到上帝的偏心,那个夺去她视线的男人,同样也得到了上帝的偏爱,不然,怎会聚集了那么多别人遥不可及的优点?
他就那样站着,修长的指,轻握一方玻璃杯,里面,装的是剔透泛红的液体,披着一身清冷的月光,风情不再,慵懒不再。
暗夜中的颜御城,极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场纷纷扬扬的桃花雨,落英缤纷,雪衣男子逆光而立,睥睨众生,凡尘一切在他眼中,不过一片虚无。
立于世界顶端,却无人并肩看风景,他早已看透社会冷暖,可他还是会寂寞,连呼吸都透着寂寞。
这样的颜御城,顾心怎么不疼,怎能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