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卫已说到这份上,赵太后哭得伤心欲绝,却再没力气劝什么,只收拾了个包袱,说是自己给双喜做的新衣裳,让徐卫一定带上。
徐卫拜谢过,便提着包袱告辞出了门。
等人一走,徐骥忍不住长吁短叹,明白徐卫这边是指望不上了。
可没了正主儿,这戏还怎么唱得下去,总不能让他回去对那些忠心追随的人讲:
“你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咱们太子不乐意玩复辟!”
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两人皆已没了主张,只能约好各自想办法,三个月后徐骥再来京城会商。
临走之际,徐骥突然问了一句:“太后,想不想同老夫一起离开京城?”
徐骥是觉得,既然徐卫已彻底与他们决裂,赵太后孤身待在京城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和自己一同回胶东徐家,毕竟那里算是赵太后娘家,更是“复楚会”的大本营。
但是赵太后马上拒绝了,表示徐卫是自己侄儿,便是再扶不上墙,她也无法甩手不管。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赵太后自不会说出来。
徐骥无奈,只好独自一人离开了。
盯着悦来客栈的人很快传来消息,徐骥已结账离开。何莫想了半天,觉得暂且还不能惊动此人,于是派了几个内卫乔装打扮,远远跟在徐骥身后,随他离开京城往南而去。
知道徐骥已走,周元帝也赞同何莫放长线吊大鱼的做法,并指示他再多派些人手去胶东。而对梨花巷里住的那位,周元帝表示想亲自会一会。
当晚,梨花巷张媒婆家的大门以五长两短的节奏被敲响,很快里面便有个人问:
“夜这么深,哪位来了?”
“胶东徐家人来送信!”何莫扯着嗓子回道。
门居然开了,一个人伸出头来,“信呢?”
何莫“嘿嘿”一笑,用力将门一推,那看门老头被一股劲带得坐倒在地,何莫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巴掌将人劈晕了过去。
等何莫让出道,后面的周元帝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院子。
这时,堂屋里传出了女人的声音:“老陈,外面谁来了?”
周元帝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下,索性径直朝那处走了过去。
何莫先关了院门,又将从偏房走出来瞧动静的一个女人也敲昏了过去,与看门人绑裹到一处,然后便自个儿跑到门房的屋坐了。
不一会,堂屋里有人吵了起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是一个在女人惊讶地质问。
“我若想找,还怕找不到?”周元帝大声道。
“你想怎样?”
“带你回去,都老婆子了,住在外面我不放心。”
“你,混账,谁是老婆子,你个糟老头,半夜私闯民宅,不觉得臊得慌?”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哪哪儿我不能进,何况是我女人的家!”
这会子何莫总算闹明白了,梨花巷的神秘人居然是个女的,而且听得出她和周元帝还有一腿。
争吵声越来越大,何莫本想捂住耳朵,可他再怎么抗拒,还是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何莫简直对自己老丈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果然老当益壮,谈情说爱起来,真是连小伙子也望尘莫及。
据说周元帝年轻时便风流多情,何莫曾听过自己爹和二叔背地里扯闲话,说他一辈子红颜知已不计其数,而且个个非凡品。
作为男人,何莫还是很羡慕周元帝的,比如阿敷的母亲云庭姑姑,便是一等一的美人,只可惜太薄命了。
不过此刻、此地,何莫总觉得怪怪的,怎么就有做女婿的在给老丈人拉皮条之感,心下颇有些对不住自己媳妇。
堂屋的声音更大了。
“赵云庭,你说你害过我多少次,哪次又不是我先放过了你!如今你还要怎样,把我赶下台?还是拿把刀杀了我?”
“你抢了我家东西,还不准人要回来?”
“呸!你家东西,那白家天下怎么得来的,你会不知道?弑君灭族!白家老祖宗缺了德,活该三朝而亡!你自个没用保不住,别怪上别人!”
两人的话越发露骨,而何莫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赵云庭?不就是阿敷的亲娘,难道她是那个总和周元帝作对的赵太后,徐卫的后台?还有,她是丈母娘!
“怦”的一声,堂屋内突然一阵巨响,纵使何莫再想装糊涂也躲不下去了,万一这二老火性上来动起了手,谁受伤都是他何莫守护不力。
何莫疾步跑进堂屋,也顾不得避嫌,一撩帘子便要进里屋。脚还来得及踏进去,便见地上一堆碎瓷片,而周元帝铁青着脸瞪着一个坐在床边还穿着中衣的妇人。
见有人进来,周元帝立马大吼一声:“滚出去!”
只这一吼,何莫的腿下意识地缩了回去,脸也红得不轻,心道:
“妈呀,可闯祸了!”。
可他也并不敢离开,只好先将就在屋阶下坐了。
这时听见周元帝又说:“你瞧瞧你什么样子,都是做外母的人了,居然还这般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