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莫回到何府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何家两房还齐聚在何振英家的堂屋,兴高采烈地议论着何莫的婚事。
何老太太先是大发了一番感慨:
“想当初要不是有这何家大院,阿莫和阿敷也不会遇上,更不会青梅竹马十多年,可见这姻缘果然是上天注定的!”
何大太太却不无忧虑,“虽说是好姻缘,可我家何莫却是担了个入赘的名声,外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排揎!我们这一房谁来继承香火?”说完还抹了抹泪。
“大嫂,您这是又想偏了,入赘可是得分好几种的,若是那些小门小户的,自然是男人家抬不起头来。可咱何莫可是皇帝的女婿,您以为外面人真会笑话?说不定人家心中根本就是羡慕得要死了!”何二太太笑劝道。
“阿莫他娘,你这心思就是太重了,皇上不都答应了吗?阿敷的孩子中有一个必是姓何的,你们这家业不仅是有人继承,而且还是个小王爷。到时你这脸上该多有光彩,以后等咱们都进了家祠,还有皇族后裔给咱们磕头呢!”何老太太也跟着劝。
众人正在闲聊,何莫这时进了屋,大嚷着:“有吃食没,我饿坏了!”
何大太太忙叫人去端上来。
等何莫吃饱了,何振英兄弟便将何莫叫进了书房,说是有事问他。
何莫进了屋,何振英便问:“回来这么晚,在宫里做什么了?”
“陪着阿蒙玩了会,后来皇上又叫我进去说话了。”何莫也没想瞒。
何家兄弟对视了一眼,何振亭道:
“阿莫,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打心眼里喜欢你,而他坚持要你入赘,也未必只是为了找你的不痛快。”
“侄儿知道,皇上将他的想法告诉我了,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担上这份责任。”何莫难得正经地答道。
“儿子,长辈们并不想逼你,只是你要知道,等你娶了昌云公主,便不再只是何家的长子嫡孙,而是公主的驸马,皇上的女婿。我们以前宠着你,一味随着你的心意,原是有些过火,幸好你是个好苗子,还算没有长歪。可等你成了亲,何家便不再是你的后盾,你的一言一行只能自己负责了。”
何莫道:“爹、二叔,我知道怎么做的。”
不知是不是给上次回鹘来求亲吓得,周元帝也不再拿糖作醋了,下旨五月初一为何莫和阿敷行婚礼,不过他又特意让舒妃请了何大太太入宫,说得很清楚,成亲归成亲,但是必须等阿敷及笄后才许两人圆房。
周元帝又给马云成去了信,说是要留何莫在京城成亲,至于何时让他回西北大营,周元帝只含糊一笔带过,并未给马云成一个准信。
何莫盼星星盼月亮地总算回了京城,原以为能轻松自在了,却因为大人们对他说的话,添了心事,倒不似以前那般爱胡闹了。
后来邱三等人来找过他几次,他虽也去了,可总觉得那般花天酒地太过无趣,相反,他倒是越发怀念与马云成和同袍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种肆意潇洒了。
这婚期一定下,自是要操办起来,宫中的当家人舒妃如今大着肚子,所以周元帝便让她只在一旁指点,凡事由阿敷自己来操办。
阿敷很是兴致勃勃,一应事务处理也还井井有条,加之有舒妃在一旁照应,所以诸事倒办得很顺畅。
何家这边,虽说是何莫入赘,可一应纳采、问名等事,何家人并不想省了,所以也忙得不亦乐乎,尤其是何大太太,恰逢此时何愁生产得了个女儿,她便是乐不颠颠两头跑,觉着对儿子和女儿都不能亏欠。
何愁一直盼着得个儿子,没想到这回却是个小丫头,心中便觉着有些对不住徐卫。徐卫瞧出了何愁的心思,倒安慰她,女儿自己也喜欢,而且他们还年轻,以后还会再有孩子。
何愁欣慰于丈夫的通情达理,便暗下决心,不管怎样一定要为徐卫多生几个。
徐卫倒是真喜欢这个女儿,有一回何愁还瞧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竟会对着自己的小闺女做鬼脸,这倒是难得的一景。于是何大太太来的时候,何愁便将此事与母亲分享,结果两人都乐得不行。
何莫回来后尽是在忙自己的事,等听说何愁生了个闺女,这才想起好些日子没和徐卫聊聊了,于是便借着探望外甥女之机,将徐卫拖出家门,说是要和他好好干上一杯。
何莫知道徐卫在守城营干得不赖,一回来便是副统领,就颇有兴致地问他,今后有没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