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帝道:“当初在林山镇,我便让你做了选择。你为了权势,狠心地放弃了阿敷。如何事败,你又回头来找她,你到底想清楚要做什么吗?”
赵太后道:“季远中,我信守诺言,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她真相,可是我的骨肉为何就不能让我看她一眼。你让我在这慈清宫生不如死,说什么留我个善终,不过是因为我当初与你为敌,伤了你男人的尊严,你便要用一生来折磨我。我问你,这样折磨我,你开心了吗?”
周元帝“腾”地起身,指着赵太后道:“你这个女人,当初我怎么就中了你的邪?到今日你还来狡辩,别以为我还会被你蛊惑,若不想死得太惨,就给我乖一点!”说完周元帝拂袖而去。
几日后,等阿敷再次来到楚清宫门前时,发现这里站了不少佩刀的侍卫,其中一个见是公主,便劝道:“殿下,您回去吧!皇上有命,慈清宫闭宫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否则……”那个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阿敷扑了个空,只好撅着嘴回去了。
当晚周元帝忙完了公务,特意叫阿敷过来一起用膳,问了她近日学规矩的进展,以及想要什么东西,却不许阿敷提慈清宫半个字。
阿敷今早吃了闭门羹,哪里高兴得起来。周元帝瞧着女儿无精打采,决定弥补一下她,于是便说,要派阿敷明日代他去看望何老太太。
于是,在周元帝的恩准下,昌云公主出宫到了何府,并且还准备要住上几日。
何振英得了信,忙让何大太太带着下人收拾个院子出来,想着总得让金枝玉叶在自家住得舒服些。何老太太却拦住了,说阿敷来了便和她一块住,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无需那么见外,何况她以后便是何家媳妇,这般兴师动众反倒生分。有了老太太发话,何大老爷夫妇这才消停。
公主光临何府时,何家人还特意摆了几桌为她接风,就连二老爷一家也都赶过来了。
这一大家子热热闹闹,阿敷也不摆架子,一会贴在何老太太身上撒娇,一会又去给几位长辈敬酒,连带着和二房的兄弟姐妹们也亲亲热热地说笑,倒比在小时候活泼了不少。
阖府上下都对昌云公主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唯有何愁却是不以为然,话说自小何愁便说不出来得不喜欢阿敷,如今这位摇身一变成了公主,何愁更自觉攀附不上,索性便敬而远之。
何愁现在一门心思待嫁,原来上次万寿宴徐卫回京,何大老爷正式找他谈了一次,二人的婚事便就此板上钉钉了。
不过徐卫来去匆匆,很快便随马将军一起去了西北大营,何愁虽有万般不舍,却也知前程重要。她特意到庙里为徐卫求了个平安符,嘱咐他万事皆要小心。不过此次她哥哥何莫也一同前往,却没见何愁也替他求个什么符。
话说虽然都是马云成麾下,年纪也差不多,可这二人却明显有了高低。何莫一来便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众人私下议论,谁让人家是皇帝的成龙快婿,一点战功未立便占了先机。
而徐卫虽曾带着几十号人出生入死,如今也不过是个正八品的宣节校尉,让人颇替他鸣不平。
这二人很快成了西北大营的焦点,同僚们好将他们放在一块比,大家就等着瞧热闹,看何莫和徐卫什么时候能斗起来。
没想到大出人意料的是,何徐二人平日里很是熟络,何莫更主动提出要和徐卫住一块。后来有人一打听,才知他们根本从小一块长大,而且两人马上就是妹夫和大舅子的关系了。
这结果颇扫人兴致,黄沙满天的大西北,本来日子便枯燥乏味,如今连看好戏的机会也都没了。
何莫本就是来打混的,每日只求按时点卯,练兵的时候也就上去应付一把,没事便回去自己营帐睡觉,倒没做什么惹事生非的事。
马云成对他从开头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驸马爷是来镀金的,伤到哪里了不好。
而相比而言,徐卫却显得上进多了,每日同自己的兵一起摸爬滚打,对部下们狠,对自己更狠。晚上回住地冲洗时,何莫瞧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啧啧道:“这又是何苦呢!”徐卫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这两人一瞧就对比鲜明,一个随遇而安得过县城过,另一个做事认真埋头苦干,人人都瞧在眼里,何莫自然没有徐卫那么受人待见,好在他自己也并不在意,对着人有说有笑,反更让人觉得他油滑,不如徐卫靠得住。
但是时间久了,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马云成却有了不同的看法,他总觉得何莫看似轻佻,身上却有一股遮不住的正气,若善加引导,未必没有机会成为一名猛将,而徐卫嘛,瞧着虽踏实肯干,却总是一脸阴沉,让人感觉他心思深沉,猜不透也看不清。
西北边城是大周与萨丹交界之处,萨丹人向来喜好争勇斗狠,时不时就会跑到大周这边挑衅一番,西北大营之所以设于此地,一是地域宽广适合练兵,另一个用意便是要震慑那些萨丹人,警示他们勿要轻易进犯。
萨丹以游牧为生,平日里用皮子和牛羊肉同中原人交换粮食等物什。但是他们也是靠天吃饭,年成不好时候,换到的粮食也少,若是这样到了冬天,基本全族人都得抓瞎。因此萨丹人一到冬天便蠢蠢欲动,肆意去骚扰邻近的中原人,想从他们那里夺些口粮。
这就是为什么萨丹人打都打不完的原因,何莫对此一清二楚,甚至他还清楚地知道,不久之后便会有一支萨丹骑兵突袭西北大营边上的彩云城。
这日,何莫陪着马云成围着西北大营巡防,一阵凉风吹过,何莫竟抖了一抖,不知怎么了,脱口而出道:“要打仗了!”
马云成听到了,看看他,问:“何以见得?”
何莫笑着答道:“天开始变冷,萨丹那帮兔崽子们又要备粮了,他们不找咱们讨,便得饿死。”
马云成又问:“以你之见,萨丹此次进攻的目标会是哪里?”
何莫眼珠子一转,道:“我又不是他们的老子,哪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