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莫却无心瞧热闹,只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阿敷。
阿敷今年十二岁,脸上还是肉呼呼的,像个小苹果。可是除了何莫没人会知道,长大后的阿敷会有多美,美得让他宁愿永世入那阿鼻地狱,也要归来这一回,以弥补自己前世亏欠,偿还阿敷为他流过的眼泪。
正当何莫陷入冥思之际,周元帝道:“何莫,上前听旨!”
旁边有人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何莫这才反应过来,走到周元帝面前跪,道:“臣何莫接旨!”
周元帝瞧了瞧何莫,开了口:“何莫,朕问你,你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何莫毫不犹豫地抱拳道:“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周围立即笑成一片,居然有人还叫了声“好!”
周元帝瞪了他一眼,又问:“就没有别的愿望?”
何莫想了一会,突然转头看向阿敷,问:“阿敷,你有什么愿望?”
阿敷觉得好玩,托着腮,思索了片刻道:“我就想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
何莫笑了,望向周元帝,道:“昌云公主的愿望便是臣之所想!”
周元帝冷冷一笑,道:“何莫,你以为实现愿望就这么容易?”然后他向着下面喊了一声:“云成,你上前来。”
很快马云成走到周元帝的近前。
周元帝指着何莫对他道:“云成,这便是我那不成才的女婿,从今日起,朕就让他跟在你后面做副将,你给朕好好带着他。”
周元帝又对何莫说:“何莫,当着诸位卿家的面,朕今日便将昌云公主许配给你。朕不需要你出将入相,但你须到军营之中磨练三年,若能忍过这三年,待阿敷及笄之期,朕便为你们主婚。”
何莫想想也还划算,于是心中欢喜无比,伏地大拜道:“谢主隆恩!”
这时周元帝又发话了:“云成,你给朕好好督着他,他这三年要是给养废了,朕便拿你是问!何莫,你也给朕听着,你在军中一言一行,自然会有人盯着,若朕听到半句你蛮横霸道、狐假虎威,这婚约立时解除!”
何莫醒悟过来了,原来这是老丈人给自己下了个套,既吊着他还又防着他,名义上是入伍,还不就是做三年牢吗!
而这边阿敷已在舒妃的示意下走到何莫身边,对周元帝行了个标准的宫礼道:“谢父皇成全,莫哥哥可厉害了,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此时何振英、振亭兄弟也携家眷上来向周元帝谢恩。等众人都归了位,便又是继续地歌舞升平。
何莫此时突然有些困惑,难道这辈子还是躲不开军营?趁着换班当口,他走出正和殿透了透气,顺便理理自己的思绪。
没料到何莫刚在外面站了没一会,便有个人影跑近,笑着捣了他一拳道:“何莫,驸马爷,你小子真是有运气!”
何莫看了是陆胜,故意往四下看看,问:“今日有谁要受刑,值当你跑这儿来候着。”
陆胜“呸”了他一下,道:“我刚调到你们御护营,可惜你要走了,要不咱哥俩还能在一起干活。不过还是你好啊!能当兵打仗,还是跟在马将军后头。”
何莫白了他一眼,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我要走了!”
陆胜反应过来了,自己这话说得不中听,忙抱歉道:“兄弟对不住,哥哥说错了。不过三日后你便要随马将军去西北大营了,这不是要离开了吗?”
何莫心中一紧道:“马将军刚回来就要走?”
陆胜道:“千真万确,我一个兄弟便在马将军麾下,此事千真万确!”
何莫一时欲哭无泪,心道老丈人啊,你再不喜欢嫁女,也不能这般折磨我,这是要我命的节奏吗?
可惜军令难为,何莫除非是想找死,否则这一趟必逃不了要去的。
不日,何莫告别了老太太和家中父母,又去二叔家辞了行,最后还偷着跑进宫见了阿敷一面,叮嘱她好好在宫里等自己回来,若有事一定要和她父皇说,被人欺负了更不许哑忍。
何莫对阿敷真是千万个不舍得,临走前问阿敷自己是她什么人?阿敷说了好几遍“莫哥哥”,他都表示不满意,直到阿敷红着脸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后,何莫才表示了认可和欣慰。
何莫不放心自有他的道理,果然他离开京城没两天,阿敷便闹出了一场大事。
原来何莫走了之后,阿敷很有些坐卧不宁。小丫还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只觉得没了何莫,便少了个能陪自己玩,和自己说话,又能护着自己的人,心中难免有些空荡荡的,因此一连几天,阿敷皆闷闷不乐。
周元帝公务繁忙,自然顾不上阿敷,何家虽有老太太在,阿敷也不能天天上门,倒是舒妃时不时来看看她,或者带她到园子里逛逛,不过舒妃也有自己的事,因此阿敷难免会落了单。
这日阿敷和舒妃原说好在御花园会面,两人一起逛园子,没想到阿敷早早到了,却老不见舒妃露面。这时一个宫女跑来跟她说,舒妃方才碰到急事,一时过不来了。阿敷自然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便让自己的宫女在后面推着,一个人坐在园子的秋千上荡来荡去。
这时,旁边走过一个老宫女,阿敷瞧仔细了,就是上次请她们到慈清宫小坐的那位。阿敷高兴地向她挥手,问:“嬷嬷,这是去哪儿呀!”
老宫女笑着给她施了个礼,道:“殿下,我这是往御膳房要些酒曲,太后她今日兴致好,要做些桂花酿。”
阿敷“哦”了一声,道:“那你忙去吧!”又继续荡她的秋千。
老宫女便走开了,过了一会她折返回来,瞧着公主还在,于是走到阿敷的秋千后面帮着推了几把,笑问:“公主今日怎么就一个人玩啊?”
阿敷叹了口气道:“何莫走了,舒妃没空,老太太身体不好,父皇不理我。我就是没人理的!”
老宫女给逗笑了,道:“公主花容月貌,如何会没人理?”
两人闲聊了会,老宫女告辞道:“公主,太后在等着老奴呢!老奴告退了。”
阿敷点了点头,继续玩自己的。
老宫女没走几步,突然听到后面的公主喊道:“嬷嬷,我可以去瞧瞧,太后怎么做的桂花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