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何莫随着父亲进宫见驾,恰巧周元帝正和一班武将讨论与瓦剌的战事,父子两人不便进去,便一起到上书房坐等。
上书房是朝臣们候见皇上时的休息之所,何振英倒不着急,从屋中书架上抽了本书自去看了,何莫是个静不下心的,瞧着那摆得整整齐齐的书就头大,于是便想往炕上躺,结果一下子被他爹喝住,何莫无法,只好一个人在屋里乱转。
这时外边传来一阵阵喧哗,何莫走到窗边往外看,见一群五大三粗的侍卫围成了一圈,里面有两个人在比试功夫。何莫还真好这口,便“噌”地窜出去,抱着双臂在一旁瞧热闹。
只这何莫是个嘴闲不住的,人家在比人家的,他便在旁边指手划脚,一会嫌这个出招太慢,一会又催那边赶紧收腿,说得比人家打得还精彩。
这是旁边过来一人,道:“这位兄弟,看您像是个行家,不如咱们上去比划一下?”
若在平日,何莫二话不说就上了,无奈如今自己老爹在后面的上书房坐着,他虽没那么孝顺,却也不敢在自己亲爹眼皮子底下和人打架。于是笑着摇头道:“兄弟对不住啊!今日不方便,我爹在里头呢!”
这时一众人哈哈大笑,敢情方才说得热闹,大概这位也不过是个会摆样子的银样蜡枪头,还好意思拿自己爹当借口。
这群当兵的也贼坏,相互换了下眼色,猛地便有个人冲到何莫面前,出拳就往他的面门压了过来。
何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弯腰,将将挪闪开去。没料才躲过这一拳,那人便双臂抡转地又跟了上来,何莫明白这是逼着自己出招的意思,可他并不想露了身手,于是干脆“腾腾”地往后退了几步,顺势扭转身形使出一个连环脚,一方面想让那人避开,另一方面准备就势摔在地上,认个输便算了。
没想到对方功夫不到家,连个连环脚都没躲过,就被何莫的腿劲一带便飞出去老远。何莫忙爬起身抱了一拳,赶紧上前认了输,便准备转身离开。
还没等他迈出两步,便觉一股剑风从后面窜了上来,何莫心道不好,知道对方这回是不依不饶了。
那人道:“兄弟,咱玩玩剑吧!”说着便有人甩给何莫一把剑。何莫无奈,只好接了过来。
何莫从他方才的路数,读出此人脑子大概不太会转弯,心想这样的人倒不难对付,所以故意让了让,等对方先出招。
那人果然没出何莫所料,剑锋直指向他胸口刺来,何莫也不躲闪,只用手腕转动剑柄,没一会功夫,何莫的剑竟围着那人的全身打起了转,并且越来越急。不仅将对手钳制得死死的,一手漂亮的剑花更让周围看客全都目瞪口呆。
何莫瞧着差不多了,手势突然一收,就在谁也没看清的当口,两人的剑几乎同时掉到了地上。
何莫这时用双手捋了捋两边的乱发,笑道:“在下认输,我的剑先掉了!”然后回身疾步跑回了上书房。
一进屋,何莫赶紧将门闩上,又躲在窗户后往外瞅,生怕那些人过来,还要拉他比什么其他玩意。
这时屋里的何振英道:“你就这点出息!输的怕人来逮,现在你都赢了人家,还怕个屁!”
何莫转头谄笑道:“爹,我不是怕万一人家军爷看中了我嘛!到时我若被弄走了,可就没儿子天天陪着您了!”
这时,门外有人传道:“何大人,皇上召见您和何公子。”
何莫顿时紧张起来,道:“爹,您这回可再不许坑我了,一定要让我娶上公主!”
何振英也不理他,自已先朝头走了。
出得房门,何莫看到那群人还在外面,只都停了手朝着他们这边望。何莫一边走,一边对着他们笑着拱手,脸上摆出一副“求放过”表情。
养瑞堂一向是周元帝办公和接见臣僚之处,何莫对这地方倒也不陌生,前世作为大将军,他曾在此受过周元帝的召见,而后来徐卫夺宫,便也是在养瑞堂手刃的周元帝。
何莫正想得出神,何振英捅了捅他,示意皇上在问他话。
周元帝好笑地瞧了眼何莫那傻样,重复了一遍:“何莫,今后有什么打算?”
何莫忙躬身施礼道:“臣准备在家读书考科举。”这瞎话编得都没过脑子,连一旁的何大老爷都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这时周元帝道:“你的意思是三年后应考?”
何莫嘻嘻一笑道:“届时昌云公主正好及笄,我中个状元、您再封个驸马,岂不是双喜临门!”
周元帝“呸”了一声,道:“何莫,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朕?若你是个读书的料,何至于都十八了,还要你爹和二叔为你的前程操心!”
何莫这回不敢笑了,道:“陛下说得是,小的驽钝,课业不精,辜负了陛下的期望,也对不住我家老太太还有父亲、二叔他们。”
周元帝一摆手,道:“得了,得了,不用在朕面前装乖。如今我和你爹想法一样,只要你安分守已,不出去惹事,没什么出息就算了,我堂堂皇家还养不起一个上门女婿?”
何莫听了大喜,正准备磕头谢恩,没想到却被自己爹一把薅住,只听何大老爷问了一句:“陛上,臣斗胆,您刚才说的,是‘上门女婿’?”
周元帝“嘿嘿”一笑道:“爱卿觉得朕说错了吗?”
等何振英带着儿子出了宫门,一坐上马车里便嚎啕大哭,没想到他旁边那个二货还紧在劝:“爹,您不还有何愁吗,皇上招上门女婿,你便也招一个,那徐卫要是不干,咱就另找个老实听话的,生了孩子还不都姓何!”
何振英转头盯着儿子,竟被气得再哭不出来了,一巴掌刮到儿子脑门上,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