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想见一见客氏这个女人,现在见到了,有何感想?”魏忠贤也没回头,似乎早就知道有人在柱子后面,语气轻缓的说道:“你还是不要参合到这种事情中来,对你没什么好处。”
站在柱子后面的是一个少女,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宫装让少女看起来多了几分俏皮。
肤白貌美,豆蔻年华,少女走到魏忠贤的身边,轻轻的给魏忠贤捏着肩膀:“这个客氏野心不小,但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依仗的不过是皇上的宠信罢了,皇上母亲在皇上出生之后就去世了,客氏从皇上出生就抚养着皇上。”
“皇上幼年时极为疾苦,只有客氏给予了皇上真心的照顾,让皇上待之如母。加上皇上与皇后性格不合,才让客氏有机会在后宫作威作福。对于皇上来说,母亲只有客氏一个,而女人却不光有皇后一个。”少女一边捏着魏忠贤的肩膀,一边语气淡然的分析着。
“你倒是继承了你爹的智慧,魏家可没有如此智慧。”魏忠贤苦笑着,语气感慨的说道:“你要是一个男儿该多好啊!”
少女轻轻的笑了笑,丝毫不在意的说道:“是个女孩说不定能够代替母亲给您养老送终,如果我是男儿身,说不定会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您怎么办?”
伸出手抓住少女的手,魏忠贤无所谓的说道:“那又如何?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乎什么?”
“听您和客氏说的话,我说话您相信了?”少女笑着转移话题,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魏忠贤多谈:“没有让您失去信心吗?有些时候现实往往够残酷一些,大厦一推就倒,仿如梦中楼阁。”
魏忠贤沉默了良久,深深的叹了口气:“失落是有的,仔细想想,又有什么可失落的?我这一生,享尽荣华富贵,足矣!”
少女不在说话,大殿里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剩少女在轻轻的给魏忠贤按摩着肩膀。魏忠贤则是将身子靠在椅子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气氛安静和祥和。
“如果皇上真的去了,您打算如何?”最后还是少女打破了僵局,语气低沉的问道,充满了一股莫名的伤感。
“能如何?我不是答应了客氏,那就听她的吧!一生富贵来自于客氏,到老了全都还给她,大不了把身家性命赔给她。我这一生对不起两个女人,对不起我魏家的列祖列宗,死后恐怕是要下地狱的。”魏忠贤虽然如此说,声音却很平淡,仿佛在诉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抿了抿嘴,少女咬着牙说道:“如果我帮您,未见得不能成事。”
一听少女这话,魏忠贤猛地睁开眼睛,最后又缓缓的闭上了:“你的未来我已经给安排好了,信王与皇上不同,是一个长情的。我在问你一次,你真的想被困在这皇宫大内?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让我把你送走,到外面找一个如意郎君,拿上一笔钱,足够你富足一声的了。”
“蝶儿既然被你找到了,来到了这皇宫大内,自然不会想着在出去。”少女坚定的说道:“在外面嫁人又如何?我可不想步我母亲的后尘。”
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魏忠贤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会帮你的。”
待了一会儿,魏忠贤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迈步向着殿外而去。
少女静静的站在原地,见魏忠贤要开门了,才开口问道:“有人说你是尧舜,叫您九千九百岁,我一直很好奇,你知道这两个称号背后的含义吗?”
魏忠贤的身子一顿,良久才开口说道:“现在知道了,当初不知道,其实我是被那些文人给忽悠了。”说着伸手打开门,迈步向着外面走了出去,阳光有些刺眼,让魏忠贤有些睁不开眼睛。
不过魏忠贤的脚步没有停,迈着大步跨过了门槛,出了这个大门之后,魏忠贤又是那呼风唤雨的九千岁。
阳光洒进大殿,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是留下满是阳光的大殿。与刚刚比起来,亮堂了很多,不在那么阴暗,不在那么压抑,反而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十几米高的大殿横梁上,忽然探出了一个人头,一脸苍白的大口喘着粗气。满脸都是汗水,甚至上都被汗水弄湿了,脸色在呼吸间不断的变化着:“我好想听到了一些了不起的事情,我应该怎么做?”
夜幕降临,朱由检坐在花园的石桌上,桌子上摆了几个简单的小菜,自然是出自周王妃之手。
王承恩在一边伺候着,拿起酒壶给朱由检添上一杯酒,小心的提醒道:“王爷,天不早了,夜露深重,王爷还是要注意身体,早点休息吧!
“夜露深重?”朱由检笑着看了一眼王承恩,感叹了一:“的确是夜露深重,清冷悠然。只是这样的夜晚,让本王很清醒,心神通明。大明二百七十年的江山,大明二百七十年的江山,大明二百七十年的江山!”
语气逐渐加重,最后的一句朱由检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声嘶力竭。
王承恩心疼的看着朱由检,几次想开口劝说,可是又不知道这话该从何说起。好在一个人走了过来,让王承恩松了一口气:“老奴参见娘娘!”
周王妃对着魏忠贤点了点头,心疼的看着丈夫举着酒杯在院子里耍酒疯。
“让王爷发泄一下吧!”周王妃见王承恩看着自己,心疼的说道:“这么多年,王爷活的太累,活的都不是他自己了。”
“爱妃,爱妃你来了!”朱由检笑着走了回来,伸手拉住周王妃:“来,爱妃,陪着本王喝几杯,本王好久没这么高兴了。王妃你也放心,登州那个破地方,咱们不用去了,不用去了。”
搀扶住朱由检,周王妃对着王承恩吩咐道:“让人准备一些醒酒汤,给王爷喝一点。”
“回王妃,老奴已经派人去熬制了,等一下就会端过来。”王承恩连忙躬身回答,见周王妃不悦的看着自己,心中顿时了然:“王妃放心,东西老奴会先尝过,然后再给王爷服用的。”
周王妃点了点头,虽然知道王府里面还是安全的,可是也不得不时刻加着小心。
皇上的三个子嗣,全都没得莫名其妙,朝堂上下谁人不知到?可是谁人能如何?天启皇帝自己都没有怀疑,又没有证据,谁敢去说些有的没的?皇上对可是宠信成什么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周王妃很害怕,他们敢对皇子下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其实周王妃没想过,对皇子下手和对一个成年的王爷下手,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皇子夭折很多时候真的不好说,要知道朱由检可不是老二,在兄弟当中排行老五。
皇帝和朱由检的老爹虽然在位只有二十九天,可是却又七个儿子,这七个儿子夭折五个,现在只剩下皇上和朱由检了。
在这个时代,小孩子夭折很常见的,谁家还没夭折过几个孩子?
如果朱由检就会明白,低龄产妇大行其道,很多都是十三四就生产了。加上医疗条件不达标,早产儿夭折的自然就比比皆是。这种事情没法查,也只能是怀疑魏忠贤搞得鬼,可是有什么证据?
只是周王妃愿意相信那是魏忠贤搞的鬼,而且很可能会对朱由检下手。
如果朱由检被毒死了,那绝对是震惊朝野的大事件,恐怕是大明开国以来都数得上大案子。亲王居然被人下毒毒死了,绝对是谁想捂都捂不住的。或许魏忠贤能让一部分官员闭嘴,可是有一部分绝对不会闭嘴。
关键的是大明的宗室和勋贵,这些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魏忠贤在朝堂上作威作福,可是那些勋贵他也惹不起。
像魏国公府,徐国公府,英国公府,这些府邸在军中根基极深,威望极高,而且与大明存续相依。全都是世袭罔替,赐下丹书铁劵,与大明共存亡。魏忠贤别看权倾朝野,面对这些人也没戏。
只是互不招惹,魏忠贤又得到皇上宠信,大家两相安而已。反正也是和文臣闹,要知道勋贵和文臣本就不合,他们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勋贵才高兴。
可是一旦动了亲王,大明宗室必然会说话,而且勋贵也不会坐视不理,那已经超越他们能够忍受的底线了。一旦这些人闹起来,可不是文官闹着挨廷杖就能了事的。这些人你是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
朱元璋和朱棣钦赐的丹书铁劵,免死金牌,他们可以不在乎,后世子孙谁敢不在意?
这些人即便是谋逆造反,也是只杀一人,不可全家株连,而且杀的时候还不能砍头,只能是赐白绫。这样一群人,谁没事去捅这个马蜂窝?在有就是大明的宗室,别看平日里一个个都被限制的死死的,那是对皇上。
你一个太监要是敢欺负一下,你试试?朱由检如果一剑砍了魏忠贤,还能给魏忠贤抵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