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动乱的浪潮席卷全国韩城砖场也停工,袁晓奇为了生计,又不能在舅舅家长期背着黑户的名声,不想给舅舅造成更大的麻烦。袁晓奇向舅舅提出去西安找活干,或做个小生意,因为手头有点钱。
舅舅说;要不,你回家吧,几年了你老丈人不会不认你。;
袁晓奇回答说;我家的成分不好,这时间回去更受人岐视,我在外面不混个样子不回去。;
舅母不放心珍妮,然而珍妮坚持随同晓奇去西安,舅母劝解无效,只好由他们了。
第二年春天,天气转暖,黄河解冻,浑黄的大河水从北向南涌泄下来,岸边柳树吐出翠绿的嫩芽,这时候袁晓奇决定动身。舅舅送他们夫妻到黄河边,帮他们上了渡船,然后和他们洒泪挥手告别。
袁晓奇坐在船舱里望着滔滔浑黄的河水,脑际里随着船舶飘泊起伏,他不知道下一步将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只好随着命运的安排,自己没有办法驾驭。
袁晓奇和珍妮从西安下火车后,望着眼前宽阔而拥挤的站前广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驿不绝很是混乱。他不知道该去哪儿?袁晓奇对珍妮说;咱们不敢在城里找地方住,城里啥也贵,咱们这点钱经不住花,咱们还是到郊区找个地方,咱舅说;‘三桥’有他的熟人,咱们去找他,就是找不着,三桥在城外,住旅店也便宜。;
珍妮点头同意说;行,咱到三桥去,可是,咱咋走呀?三桥在哪里呀?;
袁晓奇用手指指解放路口公共汽车站说;那里有路牌,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走吧。;
两个人穿过广场,走过那繁杂的人群,在公共汽车站牌下停住,他们查看站牌上到三桥去的车,找来找去终于找到有一路去三桥的车,晓奇拉着珍妮挤上了车。
袁晓奇和刘珍妮虽然没有找到他舅说的那位熟人,可是,总算找到了一家当地居民的一间房子,租赁价不贵,倆人松了一口气,五六天之后,他们用手中所剩的一点钱,又租赁到街口路边一间小门面,准备开个小饭店。那时候,管理混乱不用办证,袁晓奇花钱购东西,直到一切准备齐总算开张营业了。
他们一不雇人,二不做广告,只是在门前立个贴纸告牌;专营SX拉面和刀削面。这到引起附近干活打零工的民工注意,由于他们价廉实惠,就有零零散散的顾客前来光顾,每天下来,也收入几十块钱,总算能维持他们两人的生计。
动乱的年代结束之后,他们的心情也和广大群众一样快乐欣慰。珍妮生下一个男孩,夫妻倆非常高兴,每日里沉湎于兴奋之中,他们的爱情终于得到了回报。他们更加珍惜爱护自己的儿子。
一晃,他们在三桥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五六年,由于和周围邻居相处友好,终于在三桥有了临时户口。
一九八六年入冬时,一位从广州打工回来的青年,他一进饭店的门,张口要一大碗刀削面,珍妮做好给他端到桌上,望着他津津有味地吃饭时,这个打工青年一边吃一边说;我一年来在深圳打工,天天吃大米,吃得我心烦!我太想吃咱们北方的刀削面了。;
那里街上就没有卖面的?珍妮问。
有哇,但不是这种面,是米线,是用大米做的,不够味儿,哪有咱们北方做的面好吃。那青年说。
这个青年人的讲话却引起了珍妮的兴趣,她又问他;你在那里挣钱多吗?;
当然多,就我们一般打工出力的,一个月也要挣到七八百块钱,女工一个月少说也要挣五六百,所以呀,在那里挣钱带回来花。;
晚上,袁晓奇和珍妮将铺面关门收拾,珍妮就把她在白天听到在广州打工仔的一席话讲给晓奇听。其实,袁晓奇早已听到深圳广州一带沿海开放得早,手工业商业都很发达。全国各地有许多年轻人纷纷涌到那里打工挣钱。他们也看到三桥这个地区近几年发展的很快,沿街大店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大商场,大饭店比比皆是,把他这个小饭店挤得快干不成了。他们虽然这几年手中积攒了点钱,但要扩大开饭店真是杯水车薪。他也曾想到去广州深圳打工,凭他的能力和体力,他觉得不比其他年轻人差。一个月挣到七八百元他还是有信心的。现在经珍妮一提,他真动了这个念头,他说;我早就想到广州深圳打工,我觉得我要是去了一定能够干成干好。咱们这个小饭店迟早都得关门,把咱们累死了也挣不到几个钱,周围这几个大饭店把咱们挤得也快干不成了,以后咋办?非去打工不可。;
刘珍妮同意晓奇的观点,她有些担忧地说;你能找活干,我和孩子咋办?;
如果我先找下干的,你和孩子找个便宜的房子住下,咱们手头还有点钱,过上一段,你要是能找到合适的的工作,咱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晓奇说。
他们统一了看法,当即决定去广州深圳打工。在第二年春节刚过,袁晓奇立即退房办理了手续,他们终于踏上了去广州深圳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