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安敢动我家主人?!”来不及反应的家丁们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柄磨得雪亮的长刀架在朱厚的脖颈上。每个人的枪口都直愣愣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刀还能快过子弹吗,这时候再隐瞒力量好像不是时机,庞光不再藏拙,和其余两人各自抽出两把枪。
三个双枪将毫不客气地将枪口指向四方,那些家丁脸色大变,不知道该将自己的枪口朝向谁。朱厚也是全然没料到,一次普通的招揽竟然给自己招来这么一群杀星。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朱厚的脸色一变再变,全然没有开始的飒然。
小昭手中双枪全然不顾周围虎视眈眈的家丁,就只对着面对着她的朱厚,敢对我二子哥耍狠那就是对本小姐不尊重,对本小姐不尊重,我这女神枪手就要用举世无双的射击本领教训你们。
庞光和小昭行路的时候,每天都会去官道周边的小林子里打猎,也算练就了好本事。没法子,在各地哨卡掳掠的子弹实在太多了,唐龙成天喊累喊得震天响,不消耗点儿实在对不住他。这就苦了世世代代生活在林中的傻狍子和野兔,那几天,林中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就连生长了几百年头的老树都招惹了无妄之灾被打的千疮百孔。
不知道庞光的水平如何,但天不怕地不怕的蛮二子突然感到背后两道火辣辣的杀气袭来,小昭磨练数日,那准头差的让其余三人都心悸不已。明明是拴在树上的傻狍子做靶子,距离不过十余米,她偏偏能把一梭子子弹都给打到天上去。
蛮二子一出冷汗,立马一哆嗦,身体晃动不要紧,长刀直接朝前面递出几毫米。朱厚感到脖颈一凉,家丁们脸色不禁大变而是瞬息万变。
“小贼,竟敢伤我主人!”
拼着受伤也要把他们拿下,眼看一场枪战就要爆发,距离太近双方必定互有死伤。
“都给老子住手!!”
朱厚脸上青筋暴起,这丫的要是真打起来,被人挟持的自己肯定会被那毛手毛脚的小丫头打成筛子。这几个人手中的枪都是军用装备,在手把上有特殊的标志,恐怕不是常人。
“这位能不能把刀放下,我朱厚发誓绝不会为难你们。”蛮二子收刀入鞘,转而从背包里拿出两把枪,朱厚嘴角一抽:卧槽来,还有,这都一伙儿什么人,个个双枪。
四个人八把枪,纵然身处二十几把枪的守护下,朱厚还是很害怕,他摸着脖子上的血痕沉默不语。但反被强敌环饲的绝境,只要不是心智软弱的人都会爆发一股子戾气,倘若真的打起来,这几人未尝不能把这里的人全都干掉,此险不可以冒。
“几位实在是令我很惊奇,有胆有谋又不是分寸,此次是我朱某做的不对,还请诸位不要生气,不如去我内宅一坐。”
“咋着啦,找这么些个哇瓜裂枣就想把我们吓唬住,告诉你,老子我被称为青阳双枪将神枪小霸王,手中枪一甩指哪打哪,你让我打天上飞鹤脑门儿,我绝不会打中它的翅膀!”唐龙喷着唾沫星子煞有介事,唬的不知道他本领的家丁严阵以待。
“咳咳。”庞光听老唐吹起来没边没沿,有点儿看不过去了,这傻熊净知道扯这些没用的,没看咱几个还是别人粘板上的鱼肉嘛。
“朱兄言之有理,若没有你手下阿福,我们也不会见面,但,初次见面就动刀动枪的可是不太好吧。”
马丹,动刀子的可是你们,还有脸装好人了!朱厚心中大骂,但脸上还要维持和煦模样,抽动的嘴角还是把他一部分心情暴露无遗,打肿脸充胖子是什么感觉,非常不好的感觉。
“是是是,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此事我必定对诸位有一个满意的补偿。”
“你这种人就只知道嘴上说的畅快,心里是不是想着早知道这群人这么难对付就该礼贤下士的?且,真虚伪。”小昭撇撇嘴。
呃……朱厚无语,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被个小丫头直接揭示出来脸上更不好看了,但又那怎么样,对面几人说白了都是亡命之徒,一旦拼起来损失最大的还是自己。
“姑娘说的是,确是本人的错,不知道几位还能否摒弃前嫌,若在几日后能有几位助力那我老朱家分到更多利益的可能会增加更多。”
“容我们考虑一下。”朱厚闻言,将身旁所有家丁指使走了,独留四个人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商量。
“玛德,姓朱的就是没安好心,看他那副做派,先是耀武扬威的又是一番威胁,老子们要是答应他还有鬼了。我老唐在这地儿逍遥数十年还从没受过这种窝囊鸟气,咋着,庞光你这表情是想跟着这混蛋吗?”
“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为什么不能跟在一方豪强手下,何况看这朱家,光家丁生活就很不错。老唐,你在这新京里有认识的人吗?!”
蛮二子这时候耳朵一动,把手举了起来,两个作势要吵起来的弟弟瞬间就没声了。
“走了,都说说各自想法。”
“反正这家主人确实不是什么好鸟,只是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瓜分是什么意思。更何况咱们是带着任务来的,现在连联络员在哪里都找不到,何谈完成任务。大哥,你还记得子羽给你说的地点吗?”
“记得,悦来。”
“悦来啥,是悦来客栈吗?!这子羽忒不靠谱,怎么不把具体地址告诉我们,跟个没头苍蝇似的瞎转悠,要不咱能跑着旮旯来。”老唐气愤。
“有可能你们的任务就是跟他们有关的呢,为什么不能虚与委蛇,然后参与到那个古怪的大会里?”小昭的话语让其余人等陷入沉思。
“对头,正好我们啥都不知道,还不如跟着这姓朱的也好探探口风,等到那日大会,兴许就能碰到联络员。”庞光总结。
“关键,联络员他长啥样?!”蛮二子无辜的耸耸肩,天可怜见,子羽就跟他说去一个叫悦来什么的地方找个货郎然后跟他说出暗号,其余信息一个没有,三人面面相觑。
“得,咱们没别的选择了,赶紧的找到朱兄,最起码还有睡的地方还能蹭吃的。”
四人找到园堂里出去的路线,在沿路家丁丫鬟诧异的目光下走到前厅,朱厚正在木椅上坐着吃着茶与一位老先生聊天。
“刘老医生,我弟弟的腿无恙吧。”
“咳咳,朱大员,令弟小腿胫骨折了,我已为他夹住铁板熬制好汤药,悉心照料个把月就能下地走路。不知道令弟的腿因何而伤,我观他腿内侧有淤青,恐是被人打伤。”
“无妨,不打不相识从来都是英雄之间惺惺相惜的体现,也是给朱薄提了醒,这世上有能耐的人不少。是不是呢,唐先生?!”四人已经走到厅下,正听到厅中两人议论伤情,老唐脸色挂不住了,要在人家里蹭吃蹭喝还把主家弟弟打折了腿。
挥手间刘老医生退下,朱厚起身将众人迎到屋子里,没有凶神恶煞拿着手枪的家丁,四人挨个坐到会客的椅子上。朱厚拿出茶杯给每个人整上一杯茶。
“各位请尝尝此茶,这乃是我从云贵地区购来的顶上毛尖,用井中水烧烈泡开,闻之清香典雅,品之苦中留有甘甜回味……”
呲——老唐二话不说端起杯子一口喝干,末了擦擦嘴嘀咕着“这玩意儿真不解渴还不如给一壶酒来喝”,真是糟蹋好东西,老朱嘴角抽了抽,无穷两个字儿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庞光是个雅人,双手捧起茶杯轻轻一嗅,热气夹带着清香迎面挥洒,抿唇轻啜,吸一口茶水在嘴里慢慢地品,初入口时清苦,滑入喉中甘甜伴着香气在唇齿间流淌。茶水入腹又是一口,杯底只留浅浅清泉。朱厚的眼神亮了,看这光头品茶的动作非常标准,再加上前面分析局势头头是道,这庞光应该是个文化人。
蛮二子动作也不咋地,拿起杯子来闻了闻直接放下,山间小民真不适合喝这种茶。小昭学着庞光的样子直接往嘴里倒进去,烫的噗一口全喷,引得外面经过的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位好汉喜欢饮酒,不妨晚上喝个痛快,正好邀那些招揽来的汉子们一起。这位小兄弟怕是有武艺在身吧,出手赶紧利落,到现在我都觉得脖子麻酥酥的。”朱厚心有余悸的摸着脖子,蛮二子那刀再往前入一公分,他就有可能见阎王了。
“没有。”
蛮二子干净利落,他小的时候曾经看过家里面藏着的武功书籍,兴致勃勃地练了好几天以为出去就能当孩子头了,结果一个架势没走完就被小伙伴推到,自此,武功什么的在他眼中不过是摆造型远没有一力降十会来得痛快。
朱厚长吁一口气,在自己家里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么不客气,但求人的时候放低架子没什么不可以的。更何况这几位本事高强,正需要在今晚的会师宴上在探个虚实。
“几位还请去东厢房休息,晚上我组织晚宴,宴请各位可好。”
“有酒有肉吗,老子我行百里路,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
“有好酒有大块肉,尽可吃个痛快!”
目送四人离开,朱厚挥手间叫过个家丁来在他耳边细细地叮嘱,新来几人能不能成他的座上宾还要看他们今晚的表现能不能让人满意。若不能,拼着家中实力降低也要把他们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