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来讲另一例子:
郑同健是一家正在稳步发展中的电子公司里的一位奋发有为的年轻的经理人员。同时,他也是一位“狐狸”,他对自己追求至善至美、连细枝末节也不放过、循规蹈矩且做事强调程序甚至不厌其烦的个性特点深以为傲。他被委以要职的这家公司是一个高度看重雇员的工作士气和精神面貌的公司。
郑同健的组织才能是百里挑一的,他的老板最欣赏他的也就是这一点,不过他还是补充交待了几句:“另外,这事你一个人恐怕也干不了。知道那个乔明清吗?就是现在销售部的那个,他将做你的副手协助你。你可能得马上跟他碰次面来商量商量了。”
郑同健到乔明清的办公室去找乔明清。乔明清的办公桌上一片狼藉,书报文件堆放得杂乱无章。郑同健再看墙上,满目望去各色各样的徽章、证书、镜框挂满了墙面,在保龄球获胜纪念杯的上方还斜挂着一顶小宽边帽,这是他在香港游览时买的当地的纪念品。宽边帽的后面贴着的是一幅看来是乔明清在卡拉OK歌厅表演时拍的照片。郑同健在这间办公室仿佛听到了一种声音,那就是“请注意我”。生性不愿出头露面和较为谨慎保守的郑同健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紧张,他感觉得出乔明清是另类人,与自己在沟通上肯定不会那么顺当。
郑同健进屋时,乔明清打电话,不时打趣调侃着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他边挥挥手,示意郑同健进来随便坐下。打完了电话,乔明清过来热情地与郑同健握手寒喧,两眼盯视郑同健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一边引领他就座。
尽管郑同健以前与乔从未谋过面,但他很快简直就是不由自主地从乔口里了解了他的家庭情况、经济情况和他的职业履历。乔明清说话时快言快语,生动活跃,有很强的感染力,夹以爽朗的笑声和在郑同健看来略显夸张的手势。郑同健禁不住有点怀疑乔明清是否能很好地胜任销售工作,虽然他一直在尽力使自己相信,别人这么友好并不一定就是虚情假意或如郑同健常想到的一句话:“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样。
最后,当郑同健告诉乔明清野餐的事和他们两人该怎么着手来经办这件事时,乔明清突然冷了下来。他的表现好像对此非常漫不经心和无动于衷。
“郑同健,还有6个星期呢,不必操之过急。另外,这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对吧?我的意思是,我们买上些汉堡包和小圆面包,再给孩子们买点汽水,以及……”他啪地打了个响指,“这不就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郑同健真的有点担心了。眼前的这个人本是他指望能帮着把这件事搞定的,但他的表现却是过于把这事儿不当事儿了,就好像用这种事来叨扰他是小题大作了。
但郑同健知道,像集体野餐这种事虽是无足轻重的,但却会影响公司决策层对你的能力的评价。就在大老板眼皮底下,连这点小事也不能摆平,那他们的后果和长远前途会是怎样就可想而知了。
乔明清对这种事的重要性还意识不到,郑同健想,在短短的6周时间里,我们需要找好野餐地点、买好各种食物、安排娱乐项目和处理好林林总总的各种杂事。事实上,我们应当有一份像样的计划,注上经办各项事务的截止时间,还要附上相关的责任。
作为一个“狐狸”,郑同健对乔明清这种人的最自然的反应可能就是敬而远之。他会把乔明清简单归于不能胜任工作的人,然后对自己说:“既然不能指望他帮着我把这事弄妥,那还是全都由我来干吧,事实上,我自己干可能结果更好。”
但是就在此时,郑同健想起了“顺应”。他根据“顺应法则”马上判断出,乔明清是个豁达的(他乐于告诉郑同健他的生活经历)和直性的(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能当即说出一大堆自己的看法,包括野餐活动应该是随意的和自然的而不是设计好了的)。既豁达又直性,对的,他一定是个“蝴蝶”,就是那种郑同健常常最感头疼最难以相处的人。
郑同健现在不想这么放弃,不想还没试试两个人能否合作就使自己精神紧张、除了选择分道扬镳就别无其他办法,所以他决定调整自己的行为,,他将加快自己的节奏,行为举止更闲散一些、放松一些,对乔明清本人的事更有兴趣一些,并且做出把工作和对人的关注一样放在心上的样子。
“或许,你是对的,乔明清。这件事是不会成为你我人生中的转折点的。但是你会做你能做的事,我想。”
乔明清点了点头。
“但是我可以跟你讲,你是一个喜欢关心人的人,而我们的使命——如果我们选择这个活动的话——”他轻轻笑了两声,继续说下去,“就是组织一次野餐会,使每个人在那里都能玩得尽兴,以加深相互间的沟通,提高凝聚力。还有,你知道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吗?公司总经理。这份差事虽不是你我的份内事,但我想那位先生会一直盯着这件事的。”
“我有个设想,你觉得怎么样:我去打几个电话确定几个可去的地方,大概估算一下花费情况和确定我们需要的食品的种类。或许你可以琢磨一下该玩哪些游戏和进行哪些有意思的活动。然后我们过一段时间再碰一下各自的进展情况,一个星期左右以后怎么样?”
那么,我们不妨具体分析一下,郑同健到底做了什么呢?首先是他避免与乔明清发生直接的对抗。其次是他尽力表现得更随和友善。他向乔明清发出讯息说,他欣赏乔明清的为人,虽然他们的价值取向有所不同,但并不妨碍他们的合作和在最高上司的关注下彼此配合。
郑同健仍然对乔明清准备在多大程度上提供帮助觉得心里没底,特别是对最后的工作能否善始善终没有把握。但他至少没有切断所有的通道。他使自己变得豁达一些,使野餐会这件事向最好的方向发展,而没有演变成两种个性类型的冲突。
在他们下一次碰面对,郑同健很可能把他们的关系推向更进一步。